晴天。 站在学校的走廊上,旭日照耀天空,橘红色的霞光如浣洗的艳丽纱衣,随着似海的长空轻轻流泻,一线长长的尾迹云掠过校内挺拔的梧桐树由西南拖向东北,在廊道上学生们欢快的交谈声中,天空呈现出梦幻般的轻柔与娇嫩。 秋天似乎已经到了,昨天一场雨,吹散梧桐叶,看着校园内一地梧桐叶片,心中居然有些高兴,或是雨后空气清新的缘故,王摩诘就曾写过“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这样的诗句,说明初秋的天气的确很好。 “任老师好。”对面忽然走来两个学生,同我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好好。”我因沉迷于自己思绪,并未看清楚两人的样貌,但听声音还是可以知道应该是我班的两个女生。 来这所学校任职才一周多,虽然前期经过了很长时间的培训,但我还是会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怯场感,尤其是当我准备的讲义讲完,下课铃却未打响时。 叮铃铃—— 上课铃响起,今天第一节课是语文。 我夹起讲义,快步朝教室走去,一年级(2)班是我所带的班级。 “同学们,上课。”我轻声喊道,同学们站起来弯腰回礼。 科技在发展,社会在变化,这种古老的礼节似乎根深蒂固,从我上小学开始,就成了一种神秘的仪式。 我把讲义摊开放到讲桌上,里面夹着的并不是我今天上课要用的各种材料,因为我连课本都没拿。 “我们这节课上班会。”我微微一笑,说。 透过镜片,我看到底下的学生蠢蠢欲动,一副开心到不行的模样。 “看来你们已经知道学校要举办社团的消息了。”我打开讲义,从中取出一沓入社申请表。 没办法,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呢?与其一直吊着孩子们,不如直接公布这个消息,好让他们认真思考一下,现在的教育一直停留在应试的层面,好不容易来了一位想要积极改革的新校长,着实不容易,可是,这位校长又能坚持多久呢? “任老师,有没有围棋社?” “一个人可以加几个社团呢?” “我可不可以申请成立一个新社团?” “要是进去发现不感兴趣,还可以退社吗?” 顿时,一个个问题接踵而至,把我问得措手不及,面对众多同学们天真的面孔,我一时之间有些怯场,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深深刺痛着我。 “安静,安静。”班长面无表情地拍了拍手掌,她是一个严格的女孩,有着一头亚麻色长发,五官立体而饱满,据说母亲是北欧人,因此面貌偏向于欧洲。 此时,干燥的拍手声在我耳中却如天籁之音,教室内渐渐安静下来。 “同学们的问题我会一一解答的。”我松了一口,把U盘插到多媒体上,打开提前做好的PPT。 深吸一口气,准备开始讲解。“我知道大家对社团都很感兴趣,所以有必要介绍一下,我们学校究竟想办什么样子的社团。”我翻过PPT扉页,第一页是关于其他国家的社团介绍,“社团这东西基本上算是外来的,在所有亚洲国家中,日本学校的社团文化最为浓厚,但也存在壁垒化严重、学生内部分化突出的问题。” “直白来说,就是日本某些学校社团的绑定性太强,一旦加入其中,高中三年的圈子基本就被固定,再想退出就很难了。”我推了推眼镜,把PPT翻页。 “校长认为,社团是一个相对轻松的组织,趣味相投的人在一起才有乐趣,所以,我们不希望社团成为捆绑学生的工具和限制人际交往的陷阱。”我逐渐平复掉心中的慌张,开始讲解起学校的政策。 学生们面面相觑。 “简单来说,我们希望打造一个轻松、欢快、自由的社团氛围。”我不由自主地随手翻开讲桌上的社团材料,其实现在还没到讲解社团内容的环节。 我知道,以前我国的很多学校也是打着社团的旗号但能办起来的寥寥无几。 “原则上来说,社团秉持着自愿加入的理念,只要想进,填写申请书后找我签字即可。”我把入社申请书分成六等份,从前往后传。 有同学举手问:“最多可以进几个呢?” “这个问题学校并没有做出规定。”我故意停顿了一下,好引起学生们的注意,过了大概三秒,才开口继续往下说,“但是,老师个人建议,一个人只报一个社团,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如果你喜欢二胡,最好就报二胡,当然,想在二胡之余了解其他的乐器也是可以的,音乐大类的社团统一设在声乐楼。” “但如果你同时喜欢二胡和绘画,老师建议有所取舍,学业、二胡、绘画三者兼顾是比较困难的。”我向后再翻了一页PPT,上面是我读大学和研究生时期参加的社团,“老师我大学和研究生期间只参加了学校的文学社。” “老师,左上角是你的奖状吗?”一个叫林野野的男同学指着PPT,惊喜地问道。 我转过头,看到那里放着一张国二的新诗大赛奖状。 “是。”我点点头,却忘记了自己是什么时候把这张图片放进去的。 好像是特意放进去炫耀似的,好丢人,在教室内同学们疯狂的注目下,我感觉脸颊有些许发烫。 “咳咳,接下来,我们开始介绍学校社团的种类。”为了避免尴尬,我轻声咳嗽了几下,拿起讲桌上的材料,进入下一个环节。 学生们也一脸期待地看过来,我已经听到下面有些同学的窃窃私语,比如——“不知道有没有拉丁舞社团?”“要是有游泳社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