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2 / 2)

谢临渊垂眸。

地上一滩余烬,他指节掐得发白。就算她要一直这样折磨他,他也做不到放手。

晨星渐渐升起,谢他一言不发离开。

郁卿瞪着他的背影,怀疑他每天都不怎么睡觉才时常发疯。潜入牧府不是易事,还非得半夜来一趟,夜未尽就要走,就为了和她待两个时辰。

她回到屋中,睡了大半天,直到太阳快落山才醒。因此当晚谢临渊来时,她仍然没睡,靠在床头看一本北凉游记。

以前她总觉得古人的书很难读,没标点符号,还写得密密麻麻。但在宫中读多了更难读的东西,看这些游记竟也不头疼了。

谢临渊自己不睡觉,还理直气壮地管郁卿睡得晚,抽走她的书,顺便吹灭她看书的烛火,兀自抽开衣带上床:“朕就当你昨日说的是气话。”

郁卿躺平闭上眼,不理他。

床侧传来他掀开被子躺进来的响动。

良久后,她听见谢临渊低声道:“牧峙到底怎么欺负你了。”

郁卿睁开眼,盯着床顶:“不是牧峙,是你。”

谢临渊深深蹙起眉:“你想骗朕?若真是朕欺负你,你早就一拳打过来了。”

“….…”郁卿觉得谢临渊还是太了解她了。

问题的确不在谢临渊。只是她不想和他在一起,才总认为他在连累她,恐惧今后还会有更多人因谢临渊欺负她。但裴氏冲着谢临渊而来,凭什么由她承担后果?

裴氏派来一个人,让我喝假死药回京都。我也不知道装氏要做什么,你知道假死药吗?喝了七日会像死人,没有气息脉搏,身体凉凉,醒来就神智错乱,什么都记不得。”

谢临渊猛地睁眼:"裴左丞?他好大的胆子!"

郁卿被他一把拽住翻过身,对上他的眼睛。

“谁威胁你,立刻跟朕讲!朕早就说过,这世上所有人说的话你都不要理,你只用听朕一人的!”

郁卿刚要给他一巴掌,立刻被他抱紧在怀。他心跳得飞速,气息也尤为急促。

郁卿不知他在紧张什么。

过了许久,才听见他略微发颤的声音:"不要喝那种药,听到了?"

郁卿没有答应他。

万一他再将她囚在宫中,她一定会不择手段逃跑。上次她烧掉小院,让谢临渊误会她死了,他还不是当了四年皇帝?疯是疯了点,但还算过得去。

谢临渊又重复了一遍:“听到了吗?”

郁卿胡乱敷衍了两声,他这才作罢。

床帐昏黑,她一动不动躺着许久,几乎快睡着了,忽然感觉他胸膛在颤动,接着被谢临渊的笑声吵醒。这人向来会发疯,郁卿迷迷糊糊给了他一拳,凑过去抱枕头,又被他拉回来。郁卿想也不想又锤他一下。

谢临渊忽然道:“你怎么还不让朕杀了牧峙?”

郁卿莫名其妙,转眼恍然明白,她主动向谢临渊说起裴氏威胁她,让他误会她态度松动了。她淡淡道:“这有本质区别。”

谢临渊怒道:“有什么区别!你这一辈子都无法摆脱朕,还不如直接和朕回去。”

郁卿冷笑着接话: "那我就此放弃挣扎,直接回宫嫁你算了!"

谢临渊怔在原地,眼中闪动着不敢置信,忽然一点点笑起来:“好,你想选什么日子?”

郁卿一巴掌过去:"不是,你这个人——我说的是气话!反话!你听不懂吗?"

谢临渊被打了好几下,咬着牙不言。

“装什么听不懂!”郁卿踹他,“走开!”谢临渊握住她的腿:“伤好全了再踹!”

郁卿气得拽起被子捂住头,不理他了。

往后一连数日,有郁卿都没见到谢临渊。也不知他半夜来没来。但有侍从自前线返回牧府,同郁卿道:“牧将军邀夫人来定北军军营,夫人可愿?”

郁卿拢在袖中的手指捏住,立刻笑着应下:“当然愿意,容我准备准备,明日出发。”

她这两日在北凉游记中读道,万里无垠的救勒川以北,鲜少有人烟。春日正是水草丰茂时,草地能高过人腰。从索兰河一路向西,可以抵达西域的大月氏。再往东走,就能重新回到大虞,又彻底避开途

径北地诸郡县。

侍从走后,郁卿回到屋中,婢子听说她要去前线,连忙相劝:“夫人不知,前线危险,北凉荒蛮之地,有人殉的习俗,我爹爹就惨遭毒手。”

郁卿沉默片刻,道:"大人又不是叫我去打仗,只是带我看看敕勒川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