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蓝婷心中高兴,这个结果对她最有利。
顾印湖和她打嘴仗,毫不留情,但是对顾盼盼好,血浓于水,骗不了人。又是英语老师,能指导盼盼学习。
所有人等着何翠兰表态,然而,她什么都没有说,站起来,朝自己的卧室走去,随后关上了房门。
顾明堂用手点着顾印湖:“你这个嘴巴真是不饶人,随么斯话都敢说。”
“我说么斯了?”
“你不晓得家家屋里滴情况,不要瞎发评论。”顾明堂站起身,“你们都走吧,我清场子。”
顾印湖哼了一声,钻入房间,锁上门。
于蓝婷收拾碗筷抹桌子,顾印江扫地,顾明堂撸起袖子洗碗。
顾盼盼欢天喜地,姑姑有了房间,她可以独霸一间房。
顾印河送戴静婷回家。
春寒料峭,空气里一股清新的生长气味。
“不好意思,让你看到我家的这一幕。”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正常。”
顾印湖关心房间的装修,挂窗帘买绿植,原来早就打定主意鹊巢鸠占。
“我们在外面租房子住,委屈你了。”顾印河不好责怪姐姐,只能深表歉意。
“这不是挺好吗?”戴静婷仰起脸。
路灯光下,她的脸娇俏动人,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去到一个陌生的家里生活,本来不自在,而且在何翠兰的注视下,戴静婷如芒在背,想想都害怕。
现在好了,身心舒展。
“我去找房子。一室一厅,可以吧?”
“最好两室一厅,要是你父母来了不够住。”
“房子大租金贵,不值当,就一室。租金,我们aa制。”
顾印河愣了一下,点头同意。
计划没有变化快。正道设计院筹建宿舍楼的报告迟迟未批,年轻人结婚无房。有的甚至睡在办公室。
院领导研究决定,征用一栋五六十年代修建的办公楼,改造成职工宿舍,拨给新婚夫妇居住。
这批年轻人大都是外地人,通过高考跃农门,留在武汉,成为新市民。
他们背负养家重担,草草领了结婚证住在一起。
人生大事,怎么能没有让人怀念的仪式?
院里再出手,组织了一场集体婚礼。
省钱省力,又不攀比。皆大欢喜。
顾印河和戴静婷商量,两人报了名。
婚礼,在单位的食堂举办。拆掉桌椅,贴上大红喜字,彩球鲜花,热闹喜庆。
十几对年轻人,男穿西服女旗袍,笑容灿烂。
张院长致辞:“你们是新中国成立以来,最幸运的建筑师;中国的房地产行业,即将进入最辉煌的时期,你们的聪明才智,将得到最大限度的展示。好好工作,好好生活,创造美好的未来,祝福你们!”
掌声热烈,群情激奋。新郎新娘们双眼闪亮,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彩。
然而,住到宿舍,幸福指数迅速下降。
说是装修重整,实际上就是把大办公室做隔断,桌椅搬走,墙面稍作粉刷。
一间20多平米的房间,兼做卧室、客厅和餐厅。
把灶具支在过道,便是厨房。最要命的是卫生间,远在走道的两头。白天还好,半夜起床,犹如穿行漆黑的隧道。
张院长来视察,鼓励大家:“目前条件艰苦,但是我们要坚信,明天会更好!面包会有的,房子也会有的!”
年轻的建筑师们热血沸腾,他们没觉得艰苦,比在农村睡土坯房,比在办公室睡行军床舒服多了。关键是,心里有希望,生活有干劲。
除了上厕所,戴静婷也觉得还行。不用交租金!
买家具,装窗帘。
铺上米黄的床单,摆上几个卡通抱枕。温馨柔和,有了家的样子。
她没有买灶具,顾印河忙,经常加班,饭食在食堂解决。
自己一个人,还是像之前,在外面吃点粉面、盒饭,或者用电饭煲蒸个红苕,下个饺子。
走道里,就她们家门口光溜溜。
隔壁对面,门口摆着华帝双灶配煤气坛,有的连同碗柜竖立门边。
一到饭点,楼道里烟气缭绕,劈里啪啦,糖醋,红烧,麻辣……各种香味混杂。
隔壁住着一对外省人,妻子吴凤兰,四川达县人,就职于正道院;丈夫梅冬,来自安徽蚌埠,中建三局的项目经理。
吴凤兰热情爽朗,喜爱分享。
戴静婷独自在家,经常端碗过来。今天尖椒肥肠,明天麻婆豆腐。
某个周日上午,顾印河戴静婷睡得正香。
敲门声传来,戴静婷要起身,被顾印河一把箍住:“再睡会。”
“有人敲门。”
顾印河口中含糊:“你听岔了,隔壁的。”双手上下游动。
敲门声更大,伴随叫声:“印河,顾印河!”
两人腾地坐起,穿衣下床。
拉开门,门外站着三个人。顾明堂、何翠兰和顾印江。
顾印江手里抱着一只方形纸盒。
何翠兰嘴里埋怨:“几个月不回家,和我们斗气?!”
“没有,工作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