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三刻,夜已深。
沧阳县城东西南北四条主街依旧热闹。
各家酒楼、客栈、妓院里都是人声鼎沸。
中宋朝是实行宵禁制度的,但沧阳山高皇帝远,所谓的朝廷制度在这里已经变成了一纸空谈。
只要不是非常时期,宵禁制度有近乎无。
夜晚才是县城商家最挣钱的时候。
酒楼、客栈、妓院那都是跟衙门的老爷们利益相关的产业。
最火爆的妓院——桃红院,是主簿陆远的产业。
最火爆的客栈——万福客栈,是师爷崔烈的产业。
最火爆的酒楼——真味酒楼,之前是和捕头刘平挂钩,现在还增加了主簿陆远的关系。
因为有这一层关系,每到夜晚便是真味酒楼的店小二最忙碌的时候。
真味酒楼的招牌菜是叫花鸡是各大客栈、妓院的必需品。
味道固然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方面是它背后的关系网。
老板朱昌曾经是在江湖上行走,响当当的人物。
如今虽然金盆洗手,在沧阳开了酒楼,但江湖上的消息颇为灵通,而且说话也管用。
再加上捕头刘平、主簿陆远等过硬的官府关系。
买真味酒楼的叫花子就等于是交了保护费。
江湖上的有朋友来闹事,就都去请朱昌来调解。
朱昌来了,先打听打听门路,好言相劝。
如果说了不听,县衙的刘捕头就来了。
反正是在沧阳境内,动起手来,谁吃亏是明摆着的事儿。
赵德手下赵奔,自从打了李晟后,和陆远的关系就变得格外好起来。
两人彼此见面都是兄弟相称。
因为有这样一层关系,赵奔在真味酒楼和桃红院消费几乎都不用花钱。
就这样,赵奔成为了陆远安插在找到身边的一条眼线。
“陆大人,有个消息不知道您听说了没有?”
赵奔在真味酒楼吃了酒后,来到了桃红院。
陆远正巧也在桃红院,他便悄悄来找陆远说个事儿。
“防洪工地上的石料要换人运输了!不是我们赵家了!”
“不是你们赵家?”陆远邹起了眉。
昨天,赵德父子才到了县衙主簿办公处来要工程运输款项。
赵德父子一开口就知道是崔烈的主意了。
“陆大人,我来结算一下石料运输的费用!劳烦劳烦!”
赵德满脸堆笑,对陆远非常客气。
“赵员外,你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伸手不打笑脸人。
陆远对赵德也很客气,说话之间还带着调侃的意味。
“陆大人,批评的是,批评的是!”赵德赶紧认错,“以后,我一定常来聆听陆大人的教诲!”
“赵员外,我哪有什么能够教诲你的啊!”陆远笑着接话,然后伸出了手来。
赵德就赶紧将整理出来,石料运输有现场公差勾红的单据拿了出来,恭恭敬敬地递到了陆远的手中。
陆远接过来随意看了一眼,便放在了一旁:“赵员外,单子先放在我这里,到时候,我准备安排人去通知你!”
“陆大人,石料运输我垫了不少银子,还请大人您,您多帮帮忙!手中实在是拮据了……”
“一定一定!赵员外你放心好了……”
陆远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赵员外如果还要继续纠缠,就有点不懂规矩了。
赵员外只有客气告退。
陆远将赵德所有票据往一旁的抽屉里一放,便再不提此事。
官银失窃,除了军队的补给和民夫的伙食费之外,其余费用一律扣下不发。
也是没有钱发!
再说了,就算是有钱,也不一定发!
陆远此时听得赵奔说“石料运输”要换人,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崔烈找了另外一个冤大头来接盘。
所谓的接盘就是活干完了,钱没有!
但不管来多少个冤大头,这些人最后都是来找陆远的麻烦。
不过,陆远也是衙门的老油条了。
推诿拖延的手段也是得心应手!
“换成了谁?”
想通了这一点,陆远也没有将这事太当成一回事儿。
他随后问赵奔。
“好像是清水的孙科孙员外!”赵奔回答。
“孙科?”
陆远知道这个人。
这个人是李理的老朋友,和李理关系一直不错。
但最近这些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跟李理断了联系,逢年过节也不再走动。
陆远接触过孙科几回,印象中,这个孙科是个不错的生意人,为人忠厚。
“这个孙科也投入崔师爷麾下了?”
陆远在心中猜测着。
“陆大人,从明天开始,这石料生意就全由这位孙员外负责了!”
赵奔说。他以为陆远会很惊讶,要详细问问。
如果是这样,赵奔便会觉得自己提供了有价值的东西,自己在陆远面前也面上有光。
但陆远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一副并不是如何感兴趣的模样。
他不知道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