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盛安学习了两日,来的路上周诚跟他灌输了许多防疫知识。
但凡爆发瘟疫,病患需隔离治疗丶人畜尸体焚烧,还要用石灰水消毒。
不用周诚再次叮嘱他就知道该怎麽做。
里正悚然一惊,关系到自身安危,什麽不敬先人通通放一边。
死人哪有活人重要,况且是县太爷下的命令,岂敢不从。
连忙拱手道:“差爷恕罪,大人的命令小人自当听从,小人现在就安排人手去办。”
县太爷是朝廷命官,说白了就是一方土皇帝,他一个小小里正哪敢违抗命令,况且是生死攸关的事。
“等等。”
钱盛安喊住他,将彭敬下达的没染上天花的村民必须接种牛痘命令告知他。
并让里正找几个人来学习如何接种牛痘,由本村村民自行接种。
周诚愿意冒险,钱盛安不同意。
虽说有些残酷,但他跟彭敬一样的想法,周诚为百姓做了很多事,决不能出任何事。
哪怕用自己的命换周诚的命他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生死存亡关头,里正的家人也都非常配合,主动学习如何接种。
接种本就不是什麽技术活儿,缝衣针没有锈,高温消过毒,伤口稍微划深点就行。
周诚看了几个后对钱盛安点点头。
事情很顺利,钱盛安将周诚给他的三瓶退烧药和止疼丶消炎药交给里正。
告知他有什麽症状后服用什麽药,服用多少等等。
又恐吓了一番后,严令里正无论如何不能让村民离开村子,特意交代,尤其是今日偷偷跑回来的刘氏不能踏出村子半步。
否则整个村子的人都会被牵连,轻则坐牢,重则掉脑袋。
站在母亲的立场上刘氏关心自己的孩子没有错,可她运气不好,这不是普通的疫病。
里正及其家人差点吓尿,满口答应。
随後钱盛安就与周诚火速撤离。
他没见过染上天花後到底是什麽样子,听里正的描述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染上这病比挨几刀还惨。
到杨婆子家院外,周诚还是拿了些药放在篱笆墙外,并告诉她可以用板蓝根丶蒲公英丶紫花地丁丶黄连丶金银花等煎水服下。
尽量多喝水,排毒。
杨婆子家和刘氏前夫家就隔着不到五米远,杨婆子去过患者的屋子又跟家人待了一天,周诚怀疑杨婆子一家都被感染了。
感染后再接种就没效果,只希望这些药对他们有用,能顺利度过这一劫。
杨婆子没与周诚见面,周诚来这一趟给她绝望的心照进一缕阳光。
她和她的家人没被遗忘。
二人回到县城用石灰水消了毒,重新换了乾净的衣裳。
周诚做了自己能做的,後续的事彭敬自会安排人处理,其馀的他也就帮不上什麽忙。
他现在担心他另一个好大哥那边会不会有人感染天花。
这病毒堪比生化武器,一旦军营中有士兵染上,保管不战而败。
彭敬同样担忧杜武和好友隋玉良,早在前日刚知道后就写了几封信寄出去。
除了单独给隋玉良的信,还有他的上峰隋知州。
“隋玉良昨日应该收到了信,杜武那边大概还有两日,别急。”彭敬出言安慰。
这两日彭敬心里就琢磨着如何将这场瘟疫尽快解决,一直都没能睡个囫囵觉,眼下乌青,胡子拉碴,衣服皱皱巴巴。
朝廷想方设法增加人口,天灾人祸下人口一年比一年少。
年年鼓励开荒,闲置的土地却一年比一年多。
国家太弱,一旦异族铁骑入境,这天下究竟是谁的未尝可知。
照西县的境况从去年开始有所好转,可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大哥,密塔县那边如何了?”
“我已告知知州大人王县令全家染上天花,看上边如何安排。”
密塔县的王县令瞒下天花的严重性,足以证明这个县令不是好官,他这一插手对方必然会千方百计阻挠。
彭敬不是恶人,但也不是善人。
密塔县县令瞒报,害他照西县百姓染上瘟疫,更让周诚涉险那就是跟他彭敬为敌。
王县令倒是好命,居然没被染上,不要紧,他有的是办法让他也体会一下。
不整死他怎对得起无辜死去的百姓。
......
周童生早起教周全课业,刘氏主动去灶房做朝食。
在乡下怀孕的妇人下地干活儿把孩子生在地里都很正常,只是做点饭而已。
谢氏让她做,与林氏年氏一边照看孩子一边织毛衣。
过了许久刘氏还没把吃食端上炕桌,谢氏感觉不对,去灶房一看哪里有刘氏的影子。
不见刘氏人影,灶里连点火星都没有,给她的一碗黍米倒是不见了。
谢氏马上猜到刘氏去哪儿了,立即告诉周童生。
周童生仰天长叹:“命中注定强求不来。”
月份大了刘郎中号脉便能号出是男是女,刘氏这一胎确实是周童生和谢氏期盼已久的男娃。
谢氏深感可惜,好不容易有个男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