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教授的生命气息似乎已经十分虚弱，不时发出几声咳嗽。

脱掉他的口罩之後，众人可以看见他的脸庞上也出现了一条条清晰可见的细细血管，而这些细小血管全部都是黑色的，皮肤表现也长出了令人发怵的黑色菌丝，显然那是典型被魔气严重污染后的结果。

毫无疑问，这种污染程度，魔气已经侵蚀到了他的心脏，哪怕是黑暗之血都救不了他了。

高深雪俯身检查了一下，沉默数秒，回头轻轻的说：“没救了。”

众人面面相觑。

作为战争学院的学生们，高深雪丶夏汐瑶丶南宫秋月等人当然都认得李教授。

以前她们也都上过李教授的副职业课。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李教授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李教授？”

夜歌听到雨黎说出这个名字，略微思索了一下，似乎在回忆，然後便道：“哦，就是学院里那个傲慢丶自大丶无知丶普通又自信丶明明什麽都不懂也没有才能却一口否定你研究的白痴教授啊？”

众人：“......”

李教授：“......”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李教授听完以後再次虚弱而猛烈的咳嗽了好几声，一口黑血被他从胸腔里咳了出来。

夜歌扭头看向雨黎：“是吧？我没认错吧？”

“......啊？......嗯......”雨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是，是的。”

“......”夏汐瑶尴尬：“小夜，这种时候......你说的也太直接了吧？”

南宫秋月也一头黑线：“是啊，人家都要死了，你还要辱人家......”

“那不是更得说了。”夜歌说：“他都马上要死了，现在不辱，以後不是没机会了？”

李教授：“......”

夜歌在李教授的面前蹲下来，澄净的眸子望着他问：“说说吧，你怎麽会在这里？”

李教授苍白嘴唇微微一动，气若游丝：“我......”

他的眼神迷离，进气多出气少，显然已经没有了多少说话的力气。

夜歌扭头：“小黎，你现在魂力还剩多少？”

雨黎：“还剩两成左右吧......”

夜歌：“嗯，给他续口命吧。”

雨黎刚刚觉醒成为超凡者，魂力量还很少，刚刚一个大范围治疗术便直接将她的魂力抽到见底了。

不过两成虽然不够救人，但是续上一口还是可以的。

“好。”雨黎听言，立刻双手合十。

一道治愈光芒落在李教授的身上。

李教授的状态果然好转了许多。

至少眼神不再那麽涣散了。

“现在能说话了不？”

夜歌微笑着看他。

李教授：“嗯......能了。”

“其实，你不说我大概也猜得出来。”夜歌说：“王恩把你安插在这的，对吧？”

“......不愧是被蓝幂校长看中的学生。”李教授苍白的脸庞露出一个苦涩的表情。

“其他事呢？”夜歌眯眼。

李教授沉默一下，然後很快把他的事情全给交代了。

南宫秋月听完，十分气愤的说道：“作为一位科研领域的学者，战争学院的教授！为什麽要帮王恩公爵做这种害人又背叛人类的事情呢！？”

李教授沉默下来。

夜歌摆了摆手，示意南宫秋月不要说话。

过了半响，李教授轻轻地叹口气，声音有些乾涩的缓缓说道：“我曾经，的确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一位伟大的科研学者，成为创造时代丶为人族构建未来的先驱者......

“年轻的时候我也就读於帝国战争学院，我的超凡天赋在学院中并不算是上等的，几次进入内门的考核我都没有通过，那个时候我很自卑。但是有一次炼金学的课上，我炼制出了其他同学都炼制不出的药剂，那是我第一次在我的老师眼中看到惊喜的眼神。

“那时候我曾经以为，自己在科研与炼金的领域很有天赋。”

成年以後，李教授也如愿以偿的成为了特级炼金术师，进入战争学院成为了副职业的导师。

然而他这一生都是在炼制前人留下的炼金药剂配方，自己一直到八十岁，都依然没有什麽开创性的发明。

李教授很痛苦，他认为自己空挂着一个学者教授的名头，每天却都在做同样的事情，每天工作就是在日复一日的重复炼制已知的药剂。

如果无法探索未知，为人族贡献出自己的发明，只是一味重复已知的工作，那他到底算什麽学者呢？

八十岁，对於他这个等级并不高的超凡者来说，已经是来到了晚年。李教授在八十岁前後还是尝试过很多的原创实验，炼金术并不是只有笔直的一条路，而是像树一样繁枝生长。他尝试了很多方向，试图想要找到自己的路。

然而他的实验项目，却永远都只有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一次又一次的打击......这不但摧毁了他的自信，也烧光了他在战争学院教学多年的积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