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黑下来。
济邪单于踌躇不定。
虽然他派了人往铁勒求救,但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燕军是突袭,谁也没想到。
就算贺胡真大汗会发兵来救,接到书信,集结兵马,再赶到东匈奴王庭这边,没有六七天的时间是绝对不行的。
六七天,这边的战斗早就结束了。
再说,济邪单于也明白,若真是战斗结束了,贺胡真大汗可不会为了给他报仇而跟燕军死拼啊。
贺胡真大汗的目的,无外乎就是利益,想从杨枫的手里分一杯羹。
最后的结果很可能是,燕州与铁勒平分东匈奴,两家各自罢兵。
就在济邪单于长吁短叹的时候,赫连齐忽然过来禀告:“启禀单于,有燕军使者,说是奉了燕郡王之命,要见单于。”
燕军使者?
济邪单于登时就是怒火骤起,大喝一声:“本单于不见,直接斩首示众。”
赫连齐犹豫一下,又说道:“那人说,燕郡王有保全匈奴之法,若单于不听,则日后这北境之地将再无匈奴二字。”
保全匈奴之法?
再无匈奴二字?
济邪单于心下一动,喝道:“将人带过来。”
带过来?
而不是带进来。
不错,济邪单于率领的是骑兵,根本没有携带任何辎重,哪来的营帐。
王庭,已经再次陷落。
五万燕军防守王庭,济邪单于根本攻不下来。
更别说,身后还有三万多燕军铁骑虎视眈眈呢。
这个时候的济邪单于,已经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
不一会儿,过来一个燕军将领,不是旁人,正是桑羽。
见到桑羽,济邪单于大怒,立即抽出佩刀:“叛徒,安敢来见本单于,难道你以为你是燕军使者,本单于便不敢杀你不成。”
桑羽丝毫无惧,拱了拱手:“单于息怒,请听末将一言。”
“昔日,王庭一战,是末将无能,未能替单于守住王庭,末将确实该死。”
“然,末将并非是背叛匈奴,而是单于亲口答应,将末将送给燕郡王殿下。”
听桑羽这么一说,济邪单于脸上登时浮现出一丝愧疚。
王庭之战的失败,不能怪桑羽没有死战,实在是力量悬殊太大。
至于送桑羽给杨枫,济邪单于也是无奈之举,这事不但不能怪桑羽,反而是济邪单于对不起桑羽。
济邪单于将佩刀回鞘,淡淡问道:“说吧,杨枫派你前来何意?”
其实,以济邪单于的聪明,已经能猜到,杨枫肯定是派桑羽来劝降的。
果然,桑羽拱手道:“殿下之意,若单于就此罢兵,并入燕州,则燕州便多一民族,名曰匈奴。”
“燕州治下,楚人与匈奴人并无差异,皆是燕州子民,世代如此。”
“若单于不应,此番大战之后,匈奴必然是灭族之厄,世间再无匈奴二字。”
“那些西匈奴之人,日后亦只能以楚人,以燕人自称。”
“数代之后,必然无人再提匈奴二字。”
顿了顿,桑羽又说道:“殿下还说,单于昔年因为一念之差,分裂匈奴,导致如此结局。”
“如今,又关乎到匈奴一族是存还是亡,希望单于莫要再做第二次匈奴罪人。”
最后这番话,犹如一记猛锤,狠狠砸在济邪单于的心头。
济邪单于只觉得心头一痛,喉咙一甜,嘴角再次溢出鲜血来。
赫连齐大惊,急忙就要上前:“单于……”
济邪单于一摆手,微微一叹:“燕郡王之能,本单于不及也。”
“有志不在年高,此言不差,本单于空活四十余岁。”
“昔日,因本单于一己之私,造成匈奴分裂,才有今日之结局。”
“如今,本单于若是再一意孤行,与燕军决一死战,徒败无益,更是会毁我匈奴之名于历史长河之中。”
“罢了,罢了,桑羽,你去回复燕郡王,就说本单于愿意投降,只希望他日后能够善待我匈奴子民。”
桑羽拱手道:“单于尽管放心就是,殿下胸怀大志,能海纳百川。”
“我西匈奴子民归附之后,确实与燕人待遇无异,早就已经安居乐业。”
济邪单于点了点头:“燕郡王胸有大志,确实如此,本单于信你,也信他,去吧。”
于是,随着济邪单于答应投降,杨枫的这一次突袭行动获得圆满成功。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杨枫下令,将东匈奴子民全部南迁到燕州附近,以防铁勒趁机率军来袭。
济邪单于明白,杨枫的这个担忧不是多余的。
只有这样,燕军才能更好地保护东匈奴子民的安全。
同时,大量匈奴青壮的涌入,匈奴草原城池化的进展速度就会加快许多。
一旦等城池建造好了,所有的匈奴子民就会有自己的家。
经过与燕州的几次大战,济邪单于彻底发现游牧部落生活方式的落后。
有攻无守。
而且,攻城也是不便。
若敌军没有骑兵,则匈奴就能一直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