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用了茶之后,司徒贺将茶碗放在茶几上,首先开了口。
“殿下,年前倩儿回府,对老臣说,皇后娘娘已经下旨,殿下与倩儿和琴儿的大婚之日,已经定下,老臣先恭喜殿下。”
“从此之后,殿下与倩儿夫妻一体,老臣身为倩儿之父,自然尽心竭力,辅佐殿下,不敢再有半点私心。”
杨枫微微一笑:“岳父大人好意,本王心领了。”
“只是,司徒戈尚在汉州,担任长史之职,岳父大人岂能不顾?”
“此种事,在燕州亦是如此,毕竟司徒戟在燕州亦是长史之职,而且是深受本王重用。”
司徒贺也淡淡一笑:“戟儿与戈儿,皆是我司徒一门的后起之秀,文武双全,皆可堪大用。”
“只是,请恕老臣放肆,燕郡王与汉郡王之比,却是不同也。”
“俗话说,龙生九子,子子不同。”
“汉郡王究竟是明主,还是庸主,待汉州之战结束,便会有结果。”
杨枫饶有兴趣问道:“怎么,岳父大人并不看好汉州之战?”
司徒贺微微点了点头:“老臣虽然是刑部员外郎,但却是上过战场,也算是知兵之人。”
“另外,老臣长子司徒戈每数日便会有书信送到,故而老臣对汉州情况可谓是了如指掌。”
“汉州之患,不在汉州水贼,而在贪腐之风。”
“汉郡王殿下虽然贵为郡王,但汉州官吏相互勾结,密织成一张大网,完全将燕郡王殿下架空,使其不得而知汉州贪腐之事。”
“直到,刘长青出现,汉郡王殿下方才有所察觉。”
“然后,汉郡王殿下欲从汉州军况入手,彻查汉州情况,果然有所得。”
“可偏偏就在此时,汉州水贼齐动,劫掠江北诸县,事不可谓不凑巧也。”
“今日只有殿下与老臣,老臣自然不会隐瞒,老臣总感觉,这其中会有什么阴谋。”
“老臣也让戈儿暗中调查此事,却一直没有得到什么线索。”
“可越是如此,老臣心中的担忧更甚。”
“好在,太子殿下派计三六南下,辅佐汉郡王殿下。”
“计三六谋略过人,善于用计,有此人辅佐汉郡王殿下,再有前周名将刘长青掌军,则此战必胜。”
杨枫心中冷笑,不错,有计三六和刘长青在,此战杨柏会必胜。
可惜的是,根据本王得到的消息,计三六还没有出现在汉州,铁定就已经落在汉州水贼之手。
只要汉州水贼能将计三六收服,逼着他谋划汉州,此战之结果,就是尚未可知了。
对于汉州之战,杨枫不可能参与过深。
将计三六南下的消息透露给上官珊儿,就是杨枫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如果汉州水贼真的笨蛋,杨枫若真是跟笨蛋结盟,或许就能栽到这些笨蛋的手中。
如果汉州水贼还有药可救,此战的结果,很有可能是杨柏兵败。
总归是一句话,不管汉州水贼是胜是败,杨枫绝不能明着插手。
杨枫笑着问道:“既然汉州之战杨柏必胜,岳父大人因何欲弃之?”
司徒贺淡淡一笑,拱手道:“为明主者用人,须信之,亦要疑之。”
“信与疑,如何把控其中之程度,乃是明主与庸主之差别也。”
“中秋之后,春节之时,汉郡王殿下南下汉州,已是四月有余。”
“老臣也实话告诉殿下,那位汉郡王殿下不管是军务之能,还是治理之能,以及用人之能,与殿下相去甚远,确无明主之姿。”
“长庸而次强,此必引萧墙之祸也。”
“昔日,殿下为形势所不容,不得不蛰伏,表现平庸,致使汉郡王生出夺嫡之心。”
“如今,汉郡王不堪,而松郡王却非池中之物,东宫将会再现夺嫡之争。”
“殿下、汉郡王与松郡王三人之间,老臣最不看好者,便是汉郡王。”
“如今,汉郡王虽然备受东宫宠爱,却也只是暂时。”
“一旦昔日之事重现,汉郡王失宠便是必然。”
昔日之事?
杨枫心里明白,司徒贺说的是杨铮被废之事。
司徒贺顿了顿,继续说道:“反观殿下,燕州强盛,虽为一州之地,但实力足以灭匈奴一国。”
“殿下执掌燕州,北可以争北境之地,南可以行夺嫡之事,可谓是攻守皆可。”
“殿下不管是军务之能,还是治理之能,以及用人之能,皆是明主手段,老臣确实是打心眼里佩服不已。”
“故而,老臣全力为殿下谋,于倩儿,于老臣,于司徒家,皆是有利无害之事。”
司徒贺这番话说得很明白了。
杨铮虽然复出,却再无入主东宫的可能,未来的大位必然是杨钦的。
杨钦当了皇帝,太子必然只能是三个嫡子之一。
而杨枫三人之中,虽然目前最受宠的是杨柏,但最不可能得到太子之位的也是杨柏。
如果杨枫能够顺利继位,自然再好不过,司徒家就是从龙之功。
哪怕司徒倩因为眼盲不能当皇后,必然也是贵妃之尊,四夫人之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