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天还没有亮,也就是寅时末,杨枫一行就快马离开蓟城,直奔云城而去。
一百多骑,全都是匈奴良驹,午时赶到云城,并不是什么难事。
上云节刚过,但今天也是云城的一个大日子了。
昨天,崔广瑞下令,今日午时三刻,要将那些违法燕商尽皆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从昨天上午开始,这个消息就开始散播。
天黑之前,就已经彻底传遍了整个云城。
除此之外,崔广瑞还下令,命那些购买燕酒和香水的人,将货物交出,不得私藏,全都以原购价格补偿。
崔广瑞这样做,原理上来讲,绝对是没有任何毛病。
但是,在实际的运转上,就完全不一样了。
所谓,物以稀为贵。
若是燕酒和香水在云州大肆售卖,倒也就罢了。
可现在崔广瑞的命令下达,燕货就在云州断绝了,更会是一直的断绝。
那么,之前已经售卖的燕货,价格自然就会水涨船高了。
也就是说,想要让那些购买燕货的人按照原价交出来,并不是一件容易事。
当然了,对于寻常百姓,这事不难。
只消稍微恐吓一下,说什么一旦被人举报,举报者有奖励,买主数倍处罚,估计这些人全都会乖乖地将燕货交出来。
可对于那些世家门阀,他们根基深厚,自然就不会理会。
这些人当然不会待价而沽,高价售出,而只会将之当做稀罕物使用,招待贵客,显摆身份什么的。
表面上看,这样也没什么,属于很正常的事情。
但杨枫早就料到这一点,提前做了准备,派人在云城散播消息,说是刺史崔广瑞处事不公,欺压百姓,包庇世家。
其实像这种包庇世家,欺压百姓的事,各地的官府,各地的世家门阀,做得不少了。
百姓们呢,自然是敢怒不敢言。
而这一次,杨枫故意散播消息,就是为了他此番南下云州做铺垫。
巳时。
午时之前的一个时辰。
云州府衙。
崔广瑞端坐正位,微微皱眉。
再过一个多时辰,就是将那些燕商斩首示众的时刻了。
对此,崔广瑞也是准备充分。
如果杨枫再次来云城捣乱,那就由着他来,崔广瑞会再次退让,表达对皇室的尊重。
不过呢,这么一来,杨枫的过度嚣张,就会让东宫再次抓到把柄。
到那个时候,东宫怂恿一些御史弹劾杨枫,恐怕连杨显和独孤皇后联手,都未必能保得住杨枫。
最不济,纵然不会过重责罚,至少燕货南下之事,就会彻底黄了。
如果杨枫得知消息,却漠然视之呢。
那就有两种可能。
第一,皇帝杨显已经派人去燕州传旨,将杨枫训斥一通,阻止燕货南下。
第二,杨枫已经认识到,如果再敢来云州闹一次,恐怕会惹得龙颜大怒。
所以,不管这一次杨枫管不管这事,对燕州都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这,就是杨钦斟酌再三之后,给崔广瑞送达的最新命令。
崔广瑞淡淡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礼曹从事孙瑞海回答道:“回刺史大人,现在是巳时初刻。”
巳时初刻?
崔广瑞皱了皱眉头:“还有一个多时辰,才到午时三刻。”
“怎么,燕州那边还没有动静吗?”
兵曹从事贺铁山拱手道:“回刺史大人,卑职派人在南下的几条官道,以及几条小道,全都布置有斥候。”
“只要燕州有飞骑经过,势必逃不过斥候的眼睛,定会及时来报,请大人放心。”
崔广瑞淡淡一笑:“本刺史倒不是不放心贺大人的安排,如此安排自然是天衣无缝。”
“本刺史是担心啊,燕州那边没动静,担心陛下已经派人斥责过燕郡王。”
“若真是如此,只怕东宫那边就会有所失望啊。”
户曹从事卢宇风笑着说道:“恐怕,这一次东宫只怕会失望啊。”
“大人请想,上次之事,陛下必然早就知道。”
“但是,事过已有半月之多,陛下并未下旨裁决此事,而是不了了之。”
“从这一点,卑职可大胆判断,陛下必然已经派人前往燕州宣旨,将燕郡王斥责一通。”
“封国之中,刺史有规劝秦王或郡王之责,如此则陛下对燕郡王虽只是一顿斥责,但定会迁怒于刺史王元龄。”
“东宫安插王元龄在燕州,乃是为牵制燕郡王,但如今看来,王元龄之所为,并未让东宫满意。”
“故而,卑职以为,若是刺史大人向东宫请缨,前往燕州担任刺史,则东宫必允。”
“眼下之燕州,不但兵强马壮,府库丰盈,更是有燕酒、香水与牛肉干等长久生财之物,说燕州便是一棵摇钱树,亦不过分也。”
“大人坐稳燕州之后,再将卑职等亦调入燕州,如此则燕州之主明为燕郡王,实为刺史大人也。”
“若是大人能搜集到燕郡王一二违规之事,报于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