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港口上已是混乱不堪,家人失散,哭爹喊娘声响成一片。
两个船工撤去了桥板,船向深海缓缓驶去。
没赶上船的人急得直跺脚,还有几个干脆号啕大哭起来。
一家人挤在一团,夏元璋紧挨着朱传仁,气喘吁吁的说:
“我老夏运气好啊,遇上了你们老朱家,不然我还真不一定能上船~”
说完,他探头看着魏春芳:
“大嫂,你生了几个好儿子啊,瞧瞧这几个孩子,个個儿都是人杰!”
魏春芳一个妇道人家,哪听过这般夸奖,臊红着脸,连连摆手说:
“夏掌柜太会夸人了,没那么好,就是庄户家的孩子,能健康长大就不容易。”
“诶~大嫂不能这么说,这孩子啊就得夸,在鼓励中才能茁壮成长嘛!”
“俺不懂这些,不过俺家这几个孩子确实长大了,现在都能为俺遮风挡雨了。”
老娘挨个抚摸孩子们的脸,连鲜儿也没落下,那叫一个雨露均沾。
一边摸着,眼神中的欣慰和自豪溢于言表。
随着船身晃动,魏春芳转头看向岸边,即便是离海最近的人,身影也越来越小,影影绰绰地看不清面目。
微风扫过,魏春芳望着老家的方向,不觉两行清泪掠过面庞,大帆船已经驶向了大海的深处,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也许这辈子都回不来了。
折腾了半天上了船,传武和传杰早就饿得肚子咕咕叫,让传文拿出煎饼吃了起来。
夏元璋自己也带了干粮,一块戗面饼子,一看就是有钱的。
朱传文一边吃一边道:
“吃的东西不能一下子都到肚子里,一旦遇到个事就麻烦了,都省着点,吃几口垫吧一下就行了,海上可没处买粮食。”
传武吃得腮帮子鼓鼓的,说道:
“没事儿,这不是上船了吗?到了海北什么都有了。”
传杰倒是听话,将吃剩的半张煎饼揣进怀里,还小心翼翼的拍了拍,生怕掉出来似的。
夏元璋在一旁听他们兄弟几个的对话,觉着挺有趣,顺手从袖子里掏出一东西,递给传杰道:
“传杰,送你个小玩意儿。”
传杰看着新奇,但还是忍住不要:
“俺娘说了,不能随便要人家的东西。”
传武却一把拿过来说:
“他不要给俺,夏先生还有什么?”
正在此时,后面一条船撵了上来。
两条船上彼此相熟的人互相喊了起来。
立在船头的船老大一声低吼:
“都别喊了,别惊了海神娘娘,到海北见吧!”
人们这才沉默下来,但眼中的思念和担忧却怎么都驱不散。
这时,有人仗着胆子问:
“船把头,下一趟船什么时候才能到啊?俺爹还在岸上呢!”
恰巧一个船夫经过,听见了冷笑道:
“没有下一趟了,咱这就是最后一拨船了,老毛子和本子在榈顺的仗越打越大,小本子要封锁渤海湾了,码头封船了。”
众人一听都傻了眼,议论纷纷:
“哎呀妈呀,那老家的人怎么办,这不是闯不了关外了吗?”
“怎么办呀?还管他们,俺可是把家里的一切都卖了,回不去了!”
“呜……俺爹没上船,老家什么都没了,他可怎么办呀!”
一个略略驼背的老汉道:“没法子就只能改走旱路吧,顺着渤海湾走,一直走到山海关,闯过山海关就是关东了,想到关外就这条道了。”
有人问:“那要走多少日子?”
老汉道:“不一定,快则半年,慢则一年。一路上山高水险,走走停停,还得天天要饭,想快也快不了。也有病了的过不了山海关,实话对你们说吧,通往山海关的大道,道两旁到处都是咱们齐鲁人的坟堆儿。”
周围人听到这话,纷纷沉默下来,一方面为自己登上船的幸运,另一方面,也为没有上船的人感到悲哀。
魏春芳却突然摸了摸传仁的脸:
“三儿,幸亏听了你的话,这要是再犹豫下去,咱可彻底没希望了。”
她不觉得自己的身子骨,能从陆路到关东,估计最好的结果,就是半路上找个地方埋了!
夏元璋愣了下:
“大嫂,你的意思是,这趟去关外,都是传仁的主意?”
魏春芳一脸骄傲:
“可不是嘛,俺家那口子走了四年了,音讯全无,老家都快吃不上饭了,咋整,还是我家三儿提出来去关东,换个能吃上饭的地方,再寻法子找孩儿他爹!”
夏元璋惊为天人,看向传仁的眼神都变了:
“传仁呐,你可没跟我说过你还有这本事!”
“夏掌柜,这算什么本事,等我们顺利找到我爹,到时候您再夸我也不迟!”
夏元璋没忍住,放声大笑:
“好小子,我现在对你越来越有兴趣了,有没有学做生意的想法?”
朱传仁现在可以确认,夏掌柜确实起了爱才之心,只不过原剧中他看上了传杰,而现在变成了自己。
不过传仁可没有答应,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