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的昏暗却并未给房间里的青年带来任何困扰。 谢见星坐在画布前,他一手端着油彩的颜料盘,另一只手执着画笔,一截袖口往下滑去,露出青年修长干净的手腕来。 他已经在画布前坐了许久,却始终未曾下笔。 直到窗外的光线彻底消失,谢见星这才动了动手腕,将画笔放下,起身打开了房间里的灯。 明亮的光线照亮了整间房。 这是一间由客房改造而来的画室,除却正中那间还未下笔的画布外,角落里还叠放着几幅已经完成的画。 最角落的画是一位半大的小男孩儿,左眼损坏,一整只眼睛都是烧伤的痕迹,神态怨念,栩栩如生,仿佛是画者亲眼所见,下一秒就能从画布中走出。 放在这幅画后面的画仅露出一个边角,隐隐能够看出是一片遮天蔽日的森林。 谢见星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切进微信里,微信没有任何新消息提示,他的手指在一个对话框里停留片刻后,什么也没有点进去,将画室里的东西整理好,锁上了房门。 在关门的时候,他的手在口袋里摸索了片刻,最终摸出一袋空掉的糖果包装来,他随手将它扔进垃圾桶里。 客厅的窗开着,风顺着窗户的缝隙吹了进来,吹的窗台上那盆小多肉的叶片瑟瑟发抖。 谢见星走过去,合上窗户,用手指碰了碰绿植的叶子,提起一旁的水壶,在它的根部撒了点水。 多肉抖抖叶子,仿佛在跟青年打招呼似的。 “喵。” 一只黑白相间,长的浑然神似黑色西瓜的小猫慵懒地伸了个懒腰,从沙发上跳到了窗台上,它试图伸出爪子去抓多肉皮的叶片,被青年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小爪子。 小猫也不生气,就着这个姿势开始舔起了自己的小肉垫。 谢见星懒洋洋地支着下巴看了它一会儿,伸手挠了挠小猫的脑袋,认真地说道:“我晚上有点事,会晚点回来。” 小猫听不太懂地歪歪头。 谢见星不自觉地弯了弯唇角。 他身上有种格外动人的气质,方才那句话的语气配上表情,如果是对其他人说的话,实在是很想令人握住他的手腕,将他就地按在桌前,再问上一句“为什么会晚回来”。 但他的对面只有一只猫。 谢见星在说完那句话后,正准备转身,忽地又跌了回去。 这当然并非他本意,只是刚才,就好像有个“人”按了一下他的肩膀,不想让他离开似的。 青年环顾了一圈四下无人的客厅,微地挑了挑眉。 又来了。 这种感觉。 谢见星再一次转身,这次没有任何阻碍。 好像就是从脱离“入侵”回归现实开始,谢见星经常会产生这种除了他以外,这家里还有另一个人的“错觉”。 有时候他会感觉到这个家里有第二个人,他的房门会时不时地开启,另一间空屋子会有人睡过的痕迹,而他本人也会时常发现这种好似被人触碰的感觉。 时至今日,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谢见星认为这是“逆瞳”的预告,它在告诉他,马上就得进入“逆瞳”,但谢见星还想等等。 在出门的时候,谢见星的目光掠过玄关处的墙壁,那块贴着的彩色墙纸已经有所剥,露出了里面原先带着锈迹的内墙,像一块无法去除的污渍。 他拿过一旁的黑色双肩包,习惯性地摸了摸口袋,摸了个空后略微顿了顿,随即走了出去。 老式居民楼的楼道很黑,仅有头顶的灯泡亮着暗黄色的灯,走廊尽头的窗户隔绝了外界的声音。 谢见星顺着楼梯往下走,楼梯的扶手生了锈,空气中浮着淡淡的腥味。 在经过二楼的时候,青年的步伐不引人注意地放慢了脚步。 其中一扇正对着楼梯拐角的防盗门口堆了一叠杂志,最上面的是日期是人民日报,日期正是昨天,一张黑白海报卡在上下两张报纸之间,海报上映了一只眼睛,瞳仁是一条竖线,眼睛很大,就像是某种猫科动物,眼睛仿佛直勾勾地盯着海报外的人。 在瞳孔的头顶,有一行文字:【在2023年6月31日19时30分,一个飘着小雨的夜晚……】 这个时间,正是今天的此时此刻,外面的天气也恰如海报上所写。 当普通人看到这张海报的时候,往往会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和疑问,想要抽出来看一看。 毕竟海报印刷的时间肯定在这之前,怎么能这么凑巧就印出了现在的时间?
寄生(2 / 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