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鼻血都要漾出来,崔平赶忙挪开眼睛,那女子抓起轻纱掩在身上,缓缓往窗边走来。
“咕嘟”
崔平的喉结忍不住动了一下,强烈的好奇心,让他又往洞里看了一眼。
可不正是诸离吗?
此时的她,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哪里还有半点杀人狂魔的样子?
正当惊愕之时,轻纱曼动,醉人香风扑面而来,诸离不见了。
一把冰冷的长刀压住他的肩膀:“好小子,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呃……我不是故意的。”
“强词夺理!”诸离大怒,不过她还是把长刀收了起来,瞪着崔平冷哼道:“你走吧,若不是看在晋大哥的份上,今天饶不了你。”
崔平急了,谁知道她在洗澡?这得解释清楚,关系到名誉问题。
可是诸离怎么可能相信他?
转身进屋,合上房门,顺带把灯吹灭了。
崔平敲窗户:“我真不是故意的,不知道你在屋里洗澡。”
“那你就可以夜入民宅?”
一句话,问得崔平哑口无言,他挠着脑袋,原地走了两圈,一咬牙,开门见山问道。
“万丈崖上的十二个女人,与你无冤无仇,为什么把她们全都杀光。”
诸离没理他,隔了好久,油灯重新亮起,女人换了身黑色轻裘,推门而出:“想知道吗?随我来。”
来就来,谁怕谁?
跟她进了西边的书房,诸离点燃油灯,将小吊炉挂在碳火上,开始煮茶。
看她慢条斯理的模样,崔平恨不得抢过来自己弄。
“问你话呢,为什么杀她们?”
诸离瞥了他一眼,将洗好的茶碗放到他面前,注视着崔平的眼睛说:“真想知道?”
“废话,不然大半夜跑你家干嘛?”崔平没好气地回答。
诸离笑了,伸出纤纤玉手,舀了勺茶汤,倒进崔平面前的小茶碗里。
从身后橱柜里取出一串黄澄澄的小铜牌,轻轻推放到崔平面前。
“这是什么东西?”
铜牌呈长方形,两指宽,长不及三寸,上面刻着龇牙咧嘴的狼头,没有文字,只有些长短不一的竖线条。
“胡人奸细。”
尽管来之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听诸离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崔平还是心头一震。
就听诸离冷哼:“早在酒馆着火之前,这帮人已经潜入平城,只有你还蒙在鼓里而已。”
“你是说,酒馆的火,是她们放的?”崔平问。
诸离点头,随即又摇头:“回去问问你那对不着调的哥哥姐姐吧,若是没有他们,胡人奸细岂能失了影踪?”
原来,那天崔芸娘和崔坤去小酒馆放火,正值诸离追踪褐衣女郎,到了南城。
那帮人正愁无法摆脱诸离,趁着火起,把西院也点着了。
小屋里堆满引火之物,一下子火势冲天,吓得崔芸娘和崔坤撒腿就跑。
这才引来巴天雄趁乱偷黄金,胡人奸细失去影踪。
“那你怎么断定,她们就是胡人奸细?”
证据摆在面前,崔平还是不敢全信。
一来褐衣女郎长相清纯,二来此刻她就在崔府,若是胡人奸细,家里岂不是埋了颗定时炸弹?
再者,从和平年代穿越过来的现代人,对于杀人之类的场面仍然难以接受。
妇人之仁,显然不适合这个社会。
诸离越发瞧不起面前的小伙子,真不知道晋王殿下怎么想的,培养这种人,来对付老奸巨猾的晋北三郡,这不是事倍功半吗?
想到这里,诸离甚至不想继续跟他解释,然而晋王有命,她不得不收起性子。
从书橱里取出一封帛书,甩到崔平面前。
帛书是用汉文写的,北胡没有自己的文字,大致内容分为两条。
一是责问盐铁误期,何时送到;二是说,须卜居次负气出走,可能到了平城,请萧虎暗中照顾,想办法逼她回来。
“须卜居次是什么意思?”全是古体字,崔平勉强看了个大概,有些字面意思很难理解。
诸离耐着性子解释给他听:“居次便是公主,须卜是她夫家的姓。北胡左贤王有一爱女,名唤阿妹依,想来便是她了。”
原来如此。
听那山说过须卜怀让的名字,北胡大当户,正在野狐口与关宁军对峙的北胡悍将。
没想到,褐衣女郎竟然是须卜怀让的妻子。
可是奇了怪,北胡左贤王的爱女,怎么可能跟崔乾长得一模一样?
“是亲生女儿吗?”崔平随口问了一句。
诸离实在忍不住了,一巴掌拍在书案上,震得周边烛火纷纷摇摇。
“你这人怎么如此无知?北胡左贤王五子俱亡,被镇北王世子射穿左肺,终身无法生育,只有这么个女儿,岂有亲生不亲生之说?”
崔平还在沉思:“那也不见得,万一这个女儿,本来就是领养的呢?”
诸离懒得跟他说了,主要原因是,她对崔家大少爷不熟悉。
那天在怀云县衙,崔乾一直在跟贾士彟打商量,大堂上人员众多,没有看见崔乾的正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