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好挡,小鬼难缠。
晚上取回来的饭食里果然吃到好多砂子,白薇愁眉不展,崔平却像个没事人似的。
他观察过了,崔府奴仆成群,规模极大,一进一进的深宅大院,即便放到现代,也是妥妥的豪门大宅。
姓崔的老小子本事不小,既然他能做到,我便做不到么?
先搞钱,解决温饱,再想办法弄到符契,离开这个鬼地方,开疆拓土,做一番属于自己的事业。
想到这里,不由得笑出声。
见他如此,女人愈发焦急,她和原主相依为命,名义上是主仆,实则胜似母子幼弟。
这种微妙的关系,仿佛浴室里挥之不去的迷雾,又像森林里盘根错节、绕在一起的两株幼苗。
“二小姐和三少爷不会放过我们的,老爷还好,惊动夫人那就惨了。”
女人心烦的时候最好看,尤其是低头的瞬间,恨不得在她雪颈上嘬一口。
她嘴里的夫人,便是崔长宁的正妻蒋氏,也是逼死崔平生母的主凶。
崔长宁一妻三妾,蒋氏善妒,年轻时以凶悍著称,曾在关外捅死狼王,救过崔长宁的命。
大少爷、二小姐、三少爷,蒋氏所生;四少爷和五小姐是对龙凤胎,乃是媵妾凤鸣的子女。
其余两个小妾,要么胎死腹中,要么生下来的娃娃莫名其妙死掉了。
此时此刻,崔芸娘拉着崔坤,在佛堂前的空地上走来走去。
“娘,什么时候了,您还不出来呀?小坤快要被人打死了,就是那个暖脚丫头生的贱种。”
佛堂里鸦雀无声,只有她的声音在夜色中回荡。
见老娘不理不睬,崔芸娘往崔坤腿上掐了一把,那小子憋得脸红脖子粗,捂住大腿跳起来。
“哭呀。”
崔坤忙不迭地点头,“啊啊啊”的干嚎起来。
佛堂里仍然没有动静,气得崔芸娘一个劲地吹刘海。
就在二人等得不耐烦的时候,耳边传来不紧不慢的木鱼声。
佛门打开,里面出来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美妇:“二小姐,三少爷,回吧,夫人不想见客。”
见客?崔芸娘气得不行,挽住那妇人的胳膊使劲摇。
“二娘,我们是客人吗?小坤被人打了,爹不管,崔乾也不管。你们就知道吃斋念佛,家里都要着火了。”
“傻丫头,这么点小事,至于惊动夫人吗?”
那妇人慈眉善目,抚摸着崔芸娘的秀发,在她额头上戳了一指。
“两个小屁娃,无非是想出口恶气,如此这般,不就行了?”
听完她的悄悄话,崔芸娘两眼放光。
姜是老的辣,二娘的计策好啊,釜底抽薪,加上守株待兔,再来个天罗地网,我怎么想不出这么好的办法?
跟二娘比起来,姑奶奶简直弱爆了。
“凤鸣,又多嘴。”木鱼依旧,佛堂里响起个冷冰冰的声音。
中年美妇垂首合十,在崔芸娘背上拍了一下,催促姐弟俩赶紧走。
离开佛堂,崔坤纳了闷,二娘跟二姐说了什么?让她如此高兴。
“等着吧,这次是连环计,保证让白虎精和小贱种死无葬身之地。”
“真的假的?快点告诉我。还有那个白虎精,到底有什么特别?”崔坤性子急。
崔芸娘没理他,拦了个婆子交待几句,拉着崔坤往东院跑。
东院里鸦雀无声,两名家丁守在门口。
奇怪,白虎精和小贱种没来闹事,难道饿着肚子睡觉了?
岂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二人来的时候,崔平刚好翻墙出来,正在不远处的阴影里站着。
打算抽他们一顿,想想还是算了,天色已晚,给白姨找吃的要紧。
担心两货对白姨不利,崔平悄悄跟在后面,直到二人离开,这才猫着腰往厨房跑去。
厨房里有个婆子,正在监督两名家丁打地铺。
看样子是要住在这里,看来崔芸娘早有防备,料定他会来厨房找吃的。
好狠的心,封锁厨房就能饿死老子?
索性出去转转,熟悉一下外面的世界,弄到食材,凭老子的本事,吃得比你们好。
所谓的深宅大院,在崔平眼里形同虚设,他练过几年跑酷,五米高的院墙,一个助跑便能过去。
但是这具身体的状态实在差强人意,好多动作做不出来,费了半天劲,总算出了崔府。
街上冷冷清清,拐过几条街,前面忽然灯火辉煌。
但见茶楼酒肆林立,古色古香的酒幌子随风而动,最耀眼的,是那些红袖招的姑娘们。
羽衣霓裳,挽着高高的青丝髻,尽是纯天然如假包换的大美人,不像现代名媛们只会搔首弄姿摇太阳。
崔平看得眼都直了,琢磨着赚了钱过来尝尝鲜。
然而不知何故,脑子里刚刚冒出这样的念头,便被白薇楚楚可怜的模样取而代之。
算了,大妞在家挨饿,办正事要紧。
道路尽头有家地势稍偏、风格别致的小酒馆,崔平摸了摸肚皮,身上一枚铜钱也没有。
想起上辈子一掷千金的场景,不由得哈哈大笑:“柴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