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字都对。 冯桂芝忍不住暗骂,千算万算忘了儿媳妇是个不讲理的泼妇。 以前林云香不懂,一看到爹妈给她哥钱,拿她的工资给她哥买西装皮鞋,林云香就嚷嚷着爹妈偏心。 轻则被她妈数落一顿,重则被她爸捶一顿。 有次食堂大姐抱怨爹妈偏心,她忍不住跟着附和一句,老一辈都偏心。食堂大姐教她,不要在爹妈面前说他们儿子不是,一切都推给儿媳妇。反正她也不无辜。 林云香爹妈从李家弄的钱给她哥一家三口用了。这几年她哥有多舒坦,她嫂子就有多滋润。以前李有良孝敬爹妈的酒,她嫂子没少往娘家弄。年前准备年货,她买的肉和糕点,她嫂子也没少吃。 林云香丝毫不感到羞愧:“我可没忘那天领着小北回来,只有嫂子话里话外要撵我们娘俩出去。爸要面子,我离婚他嫌丢人,我能理解。大哥怕我分不到钱,以后日子辛苦。你是怕我带着孩子不好再嫁。” 当日冯桂芝是这么想的,林父也是这么个意思,至于林耀强是不是,冯桂芝认为林云香的就是她的,是她儿子的,林耀强那么关心钱也没错。 冯桂芝又一次忍不住骂儿媳妇蠢。 “可你爸肯定不同意。”林云香怕她爸,冯桂芝认为她会松口。林云香以前怕是因为她没钱没房,八十年代初,严打之前,被赶出去凶多吉少。 如今腰板硬了,有困难还可以找李有良,李有良不在家,看在孩子的面上前公公婆婆也会帮她。前大姑姐比她嫂子还泼辣。林云香再怕就可以找块豆腐撞死了。 这么不上不下的算了,离她的目的可有点远。 忽然想起大杂院产权不清,有人说房主是汉奸被毙了,也有人说早年战乱房主逃难出国了。空了多年连个人影也没有。街道统计房屋人口的时候发现这处房子,就把林家这样没房的人安排进来。 小小的大杂院以前住了七八户。有几户这几年陆续分到房就把居住权卖给院里其他人,将来分新房,还是拆迁补偿,他们都不会来占名额。 林云香以退为进:“这样吧。哥买房差多少我给,以后也不用哥还,你跟爸商议商议咱家三间房的居住权归小北。小北以后有本事了,这房子给他他也不稀罕。要是没本事,他也有个落脚的地儿。” 房子是白得的,又有五六十年,要不是十年前街道出钱修过一次早塌了。先不说小北以后有没有出息,房子能不能撑到他长大还两说。 冯桂芝心动:“这事得问你爸。也不知道他领小北上哪儿玩儿去了。”说完就往外走,恐怕慢一点终于松口的林云香反悔。 在院里晒太阳的老太太忍不住问:“云香,又跟你妈叨叨什么呢?” 以前林云香不好家丑外扬,自打决定跟这边断了,她也懒得管父母今后如何:“还不是钱闹的。我哥和我嫂子知道我和小北爸离婚的时候他给我一笔钱。他们要拿这个钱买房。 “小北是男孩子,以后娶媳妇没房谁跟他。这钱我不想借,我妈就说我哥还不起,她和我爸还。他们才多少工资?如今房价都飙到一千一平了。听说有些地方要两三千。” 老太太:“你妈是找你爸回来跟你谈?” “不是。我叫他们把这三间房过给小北。省得以后没钱还,我哥和我嫂子还昧着良心说这房子也归他们。” 一个院住几十年,老太太能估计出林家有多少钱。院里有人卖过房,她也清楚产权不清的房子卖不上价。 “他们没钱还的话你就亏大了。”老太太此话落下,身后传来啧一声。老太太回头,住东间的小赵,正蹲在水龙头边洗什么,“小赵咋了?” 小赵不小,五十多了。林云香通常喊她赵大妈。赵大妈捞起衣服拧吧拧吧跟林云香的衣服搭一块:“这三间房是老林的命根子。云香,你爸不要你的钱也不可能把居住权让给你。” 林云香知道。可是不这么干怎么吵?吵不起来,她哪有机会大闹:“那就没啥好谈的了。” 赵大妈不禁摇头,还是年轻太天真啊。 以前赵大妈不喜欢林云香,眼瞎——要长相有长相,要身段有身段,找个乍一看还不如她高的李有良。水性杨花——定了亲还勾三搭四。脑子不好——她闺女提起来就可惜,云香学习好,最差也能考上师范大学,也不知道咋想的,竟然去颠勺。 年前各家在院里刷锅洗碗准备年夜饭顺便侃大山,赵大妈才知道她误会林云香了。林云香不瞎,她看不上李有良,婚事不是她定的,而是林家收了林云香还不起的彩礼。她也不是脑子不好,冯桂芝两口子为了她早点出来赚钱,叫她上中专技校,不然就下学。 赵大妈想就上学一事多问两句,冯桂芝催林云香回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