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她的唾骂,景炫是难以接受的。
这种难以接受不是因为被她骂了,而是当年的真相让他难以接受。
如果当年他真的着了人家的道,他还不至于耿耿于怀,大不了就当自己被狗咬了,说不定恶心一阵子就过去了。但被一个不知名、不知貌的女子给睡了,作为男人,这多少有损他的尊严,所以这些年提到亲事他便没来由的抵触和厌恶,总觉得主动接近他的女人都没安好心。
他把这份耻辱藏在心底六年之久……
而今却告诉他,当年不是他被人侮辱了,而是他强迫了别人……
虽然事是同一件事,可意义却是天差地别!
就在他整理混乱的思绪间,玫夭抢回了包袱,头也不回的奔向门外。
他猛地回神,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她,但身体已经先一步作出了反应,长腿速度迈开,追上她并一把将她狠狠拉回房里。
‘砰’!
门被他重重甩上。
人被他推到门上。
他高大的身躯如墙一般围堵住她。
这一连串的动作,只在眨眼间完成。
以至于玫夭抬头看着他,一时间连话都组织不出来。
“既然是我对不住你,那你更不能离开!”
他的举动就足够霸道了,再配上这不讲理的语气,玫夭愣过后,突然笑了。
被气笑了。
“呵!景大公子,你没病吧?我说了,看在孜柒的份上,我不与你计较。但我的去留,无人能干涉。你可别因为知道真相就要说对我负责的话,我能忍受世俗的唾骂生下孜柒,就说明我不需要男人。”
“你可以不需要男人,可孜柒需要爹娘。”景炫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冷峻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说话的语气却与之前判若两人,“你离开后,孜柒哭得厉害,谁也哄不住。他说他以前没有爹,以后没有娘,为何别的孩子都有爹娘,而他却只能有一个?”
听完他的话,玫夭的眼眶里霎时聚满了泪水。
但她紧咬着唇瓣,硬生生逼着那些眼泪不掉落出来。
“艮岳山的事我听说了一些,我也知道你现在无处可去,既如此,为何不留下?我未娶、你未嫁,况且你又生了孜柒,你若留下也有名正言顺的身份,何乐不为?”
“我……”玫夭别开脸,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眼中那一丝动容。
“你认真想想,你若离开,孜柒会怎样?他是否会担心你、是否会跑出去寻找你、一旦他跑出去寻找你是否会遇见危险?你也可以带他一同离开,可外面的危险你们比任何人都清楚,你忍心继续让他跟着你过颠沛流离的日子吗?可如果你留下,却能有诸多好处。景家会是你们母子的避风港,孜柒也能同时拥有爹娘,而且还有许多亲人陪伴,他不用再害怕危险,可以像正常孩子一样过安稳的日子,以他的聪明,将来必有大作为。”
他耐心细致的为她剖析各种可能,可以说每一句话都直中玫夭心口,让她想不出一句可以反驳的话。
看着她低下头,泪水吧嗒吧嗒的低落,景炫轻抿的唇角淡淡勾勒,深邃的眸底快速闪过一丝笑意。
小样儿!
他就不信她还能飞出他掌心!
……
午后。
看着跟随景炫回来的玫夭,景孜柒兴奋得不行,将双臂展开到最大,一手抱爹大腿,一手抱娘大腿,别看那胳膊又小又瘦,可奶劲儿大得出奇,恨不得把两个大人黏成一体。
玫夭和景炫被迫地贴在一起。
景炫还好,但玫夭却是让儿子闹红了脸,下意识地便要去推景炫。
两个人的大腿都被景孜柒抱住,别说她没推动,就是推得动,景炫也怕伤到儿子,于是抬手便将她搂住,同时也方便儿子将他们抱得更紧。
景良域、景玓、景知婳父女三人正在房里说话,听到玫夭回来后都欣喜地出去迎接,结果就看到一家三口抱在一起的场面。
景良域顿时笑得皱纹爬了一脸,忙将两个女儿拉住,“走走走,别去打扰他们!”
景玓和景知玥相视一笑,都听话地跟着他又返回房里。
“爹,大哥一家三口团聚了,为了大嫂名声着想,我看你们还是尽早回京吧,大哥和大嫂早一日完婚,我们心里也早一日踏实。”景知玥体贴地催促道。
“确实要尽快把他们婚事给办了,免得再节外生枝!”景良域点着头。
有孜柒在,他不怕儿媳妇跑太远。
可对于这个大儿子,他却是没有什么信心。谁知道这大儿子是不是一时兴起才去把人哄回来的,万一他那身倔脾气又犯了,把他儿媳妇又起跑了呢?
只是看着二女儿微凸的肚子,他揪着眉又不放心,“玥儿,子斌还要休养好一阵子,老太爷和老夫人又行动不便,我们这时回去,谁来照顾你?还有洺儿,你要顾及腹中孩子,还要照顾他……”
景知玥安抚地笑了笑,“爹,洺儿我会送他去先生那里,让先生帮忙照顾他。至于府里的事,您不用担心,女儿能张罗的。方才小妹不是说了嘛,钰王爷已经答应会留几个人在沂丰城,有他们暗中保护,城主府不会再出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