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好?”
“丹利单于在克烈部如有威望, 如今弈王当着克烈部全军的面砍了丹利的脑袋,克烈部必定大乱, 群起而攻之也说不定, 可是这仗不能再打了啊。”
“若再打下去,喻大人此次出使还有何意义?”
“现下前方道路被堵, 喻大人前往图戎都是件难事。”
“弈王此番太一意孤行了!”
“毛头小子!仗着打过几场胜仗, 和他手下那群兵简直无法无天!”
“此言差矣…”
“他连吴懿老将军都不放在眼里。”
秦将军将目光投向喻勉,询问:“喻大人, 依你之见,现下要如何是好?”
喻勉放下茶杯, 稳当回应:“本官不同军营之事,实在不便插手。”
诸位:“……”
有人哼道:“有的人怕是早就同弈王处成一伙了。”
喻勉不以为意地勾了下唇角。
凌隆上前一步, 冷声道:“将军慎言。”
“本将说错了吗?弈王胡作非为的军资器械哪一样不是喻相替他筹谋的?喻相在上京作威作福,弈王便在边境横行霸道!敢问喻相,你们二人是何居心?”久居沙场的将军情绪激动,忍无可忍地逼问喻勉。
喻勉一撩眼皮,“将军抬举了, 本官已非丞相。”
“……”质问的人不由得一哽,仿佛一铁拳砸在了棉花上。
秦将军头疼道:“宁靖兄,莫要迁怒旁人了,喻大人若真是居心不良, 便不会出使图戎了,至于殿下, 唉,殿下虽然冒进,可北盘关确实是殿下打下来的…”
“可是撑不住了!”宁靖吼道:“秦恤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们手下的士兵哪一个不是面黄肌瘦伤痕累累?连年征战,即便粮草器械充足,可将士们是人啊!他们也是爹生娘养的,他们的命不是命吗!真的…不能再打了。”
“此番擒获丹利本是个讲和的好时机,可季随舟他娘的把这个时机一刀砍没了!他就是个疯子!老子现在就去砍了他!”宁靖气愤地往外冲去,被几个军官眼疾手快地拦住了。
喻勉蓦地出声:“宁将军觉得讲和是件易事?”
“总不会难过冲锋陷阵!”
“可若涉及到赔城割地让利,将军该如何做?”喻勉目光沉静地问。
宁靖顿了下,失控的情绪渐渐回笼,他沉声道:“自然是不赔,不割,不让!”
“好一个不赔不割不让。”喻勉起身,走到宁靖身边,伸手扶起他:“这也是本官此次出使的底线。”
宁靖皱眉:“…可是现在前方大乱,若想到达图戎,必定要通过克烈部的包围,如今克烈部定然不会放使团通往图戎,大人又要如何做?”
喻勉望向帐外,似乎在等待什么。
与此同时,帐子被人大力掀开,有人裹着血腥气,大步流星地走进来,他直直地走向喻勉,抱拳道:“喻大人。”
“温小世子,好久不见。”喻勉颔首。
温言侧身让出道路,以手作请状,高声道:“弈王殿下请使团出行,诸位请随我来。”
喻勉:“有劳。”
秦恤愣了愣:“现在就启程?可是前方战事刚结束,使团还未休整…”
“无妨,既是殿下相邀,我等岂有不去的道理?”喻勉出声,他看向秦恤,行了个告别礼,“秦将军,后会有期。”
秦恤严肃道:“…寺卿大人,珍重。”
使团跟随温言来到北盘关城门前,战事并未结束,强弩之末的两方军队仍在混战。
克烈部因为主将被杀恼羞成怒,反抗更加猛烈,大周军队在季随舟不管不顾的冲杀下被激起层层血气,杀意在体内叫嚣,大周的玄甲兵宛若夜间潮水,不断吞噬着来自草原的灰色——
此战,季随舟要彻底摧毁克烈部的主力。
喻勉一眼便看穿了季随舟的打算,此举若成,可保边境几年安稳,也可将大周置于此次议和的主动地位。
若不成,大周损兵折将无数,只会在之后的战役中任人宰割。
“看来是我老了。”沧桑沉重的声音在喻勉身侧响起,喻勉回头,看到了许久未见的吴懿,“吴兄。”喻勉颔首。
“行之,你来了。”吴懿跟喻勉打了声招呼,接着他看向军队最前方浴血奋战的身影,目光十分复杂。
喻勉知晓他心中感慨,眼神落在吴懿的头发上,轻松道:“可见这边境风雪之大,吴兄的头发竟被染白了一半。”
吴懿哼笑一声:“行之莫要开玩笑了,是我等老了,该让位与年轻人了。”
“吴兄正值壮年,何必如此悲观?殿下年纪尚轻,需要吴兄时时提点。”喻勉道。
吴懿挺了挺胸膛,“这倒是,弈王秉性执拗,若非他不让本将冲锋陷阵,此刻老子定要好好砍下几个羔子的脑袋,祭奠我大周儿郎。”
喻勉勾起唇角:“吴兄还是坐镇后方罢。”
“对了。”吴懿令人端出一个华贵的盒子,意有所指地对喻勉道:“这是殿下送你的出使贺礼。”
喻勉将手放在盒子上,无意识地敲动盒子,猜到了里面装的什么,“再好不过。”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