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之,他不知道潘笑之打的什么主意?
潘笑之淡淡提醒:“陛下,请接旨。”
“……”季颂寰从容行礼:“儿臣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承天命,统御万邦。丞相之职,当秉持公正,辅佐政务,然丞相喻勉,时有越职独权之嫌,屡违朝纲,不敬皇权,今决意废黜其丞相之位,以儆效尤。”
左明非心里一咯噔,他没想到先帝临终前竟然会留下这么一个遗诏,这不是逼着喻勉与景熙帝夺权吗?
“念其往昔斩将搴旗,保我边疆安定,朕心不忍,准其戴罪立功。兹特授尔为鸿胪寺卿,出使北岳,游说各部落归服我大周,攻克乃还,钦此。”
举朝寂静,左明非耳中嗡嗡声一片,就连季颂寰也说不上来此时该喜还是该忧。
潘笑之环视四周,明知故问道:“喻大人呢?为何不见他?”
目光汇聚在左明非身上,左明非莫名火起,他终于明白了喻勉为何包容他的所作所为,因为喻勉早就有了自己去北岳的打算!
左明非极力控制着怒火,一字一顿地温和开口:“喻大人身染重疾不能起身,恐怕不能接旨,还请陛下重新定夺。”
“臣接旨。”喻勉的声音从大殿外传来,不计其数的目光落在喻勉身上,他身着朝服形色坦然地走进大殿,走到潘笑之身旁,然后双手郑重地接过圣旨。
左明非看似平静地站着,他唇角带着几分冷淡的笑意,死死地盯着喻勉的背影。
喻勉对景熙帝俯身行礼:“微臣见过陛下,臣因病未曾参加陛下的登基大典,还请陛下降罪。”
季颂寰顿了下,场上的气氛十分微妙,这对他甚至对整个朝堂来说,无疑是最好的选择——独断专横的权臣离开朝堂,光风霁月的贤臣留下辅佐。
但季颂寰久久不能回神,因为他从喻勉那不卑不亢的身形中能够看出,喻勉为了这一刻似乎等了很久。
季颂寰缓缓道:“爱卿…大病初愈,朕心甚喜,再者完成先帝遗愿出使图戎,还要有劳爱卿,爱卿当保重身体。”
念诏书的官员望着诏书上季颂寰任命左明非的官职——这官职分明和喻勉的一模一样,这可如何是好?
他犹疑地看向季颂寰,低声道:“陛下,这…”
季颂寰不动声色地按下诏书,勉强笑了笑,温声道:“自先帝驾崩以来,诸位大人夙兴夜寐,劳心劳力,今晚宫内设宴,一为犒劳诸位,二为…为喻卿送行。”
“臣等遵旨,多谢陛下。”
散朝后,素来恭敬守礼的左大人怫然离开,连宫宴也不曾参加。
望着左明非冷淡的背影,喻勉眸光微闪,他轻哼一声,这被蒙在鼓里的滋味,左三也合该尝上一尝。
第154章 不欢而散
满身醉意地回到府中, 喻勉并未发现左明非的身形,听府中下人说,左明非从早上上朝后就未再回来, 喻勉低笑一声, 他颇为头痛地揉了下眉心,估摸着左三气得不轻。
喻勉再次出门, 街市仍旧热闹, 新皇登基,四处载歌载舞, 百姓脸上洋溢着笑容, 似乎在迎接着盛世将至。
喻勉在闹市外围站了片刻,然后往左府的方向走去。
他动作利索地翻墙入院, 在落地时因为醉意稍微打了个趔趄,稳住身形后, 喻勉稍微松了口气,他一边嫌弃左府的道路不平, 一边暗自庆幸自己这幅样子没被人瞧见。
喻勉动作潇洒地转身,然后微顿,在他身后,左明非坐在亭子里,身前摆着一张古琴, 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喻勉,留意到喻勉略显僵硬的模样,左明非眉梢微挑,仍旧不发一言。
喻勉:“……”
他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负手而立, 片刻后,他朝左明非走去, 声音如常道:“为何不回家?”
“喻兄这话没道理,这里才是我的家。”左明非漫不经心地回应,他指尖轻轻扫过琴弦,古琴发出几声似是而非的音调。
喻勉顿了下,然后低着嗓音说:“憬琛,别闹。”
“我有资格闹吗?”左明非垂眸拨弄着琴弦,弦声低缓沉闷,伴随着不再明朗的人声,“说到底,我与你名不正言不顺,你不把我当自己人也是应该。”
喻勉走到左明非身边,他半蹲下/身子,伸手覆盖住左明非的手背,耐心道:“你明知我没有这个意思…”
“你到底要做什么!”左明非蓦然抬眸,他周身的气息不再平和,爆发出的内力将古琴掀翻在地,古琴顿时四分五裂。
喻勉的发丝被掀动,但他没有动,扑面而来的威压也没有伤到他。
“喻勉,我在你眼里是不是就是个笑话?”左明非盯着喻勉,怒气让他眼中泛起血丝,“你轻而易举就能打乱我经营的一切,你想证明什么吗?证明我永远也赢不过你?看着所有人被你算计在手中,你是不是很自得?”
喻勉沉默片刻,稳当开口:“你如此生气,是因为我算计了你?还是因为看着我即将赴险自己却无能为力?”
左明非一口气堵在胸口。
喻勉握住左明非的手,他拇指轻轻划过左明非被琴弦割伤的指尖,稍显漫不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