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归,生怕皇位之争会波及到他,未料到竟会是这种结果,不禁心中一痛,沉声道:“遗诏的事是我负了你,你如何撒气都好,挖我双眼断我手足或是要我的命,我都绝无怨言!只是你不该拿我对你的情谊去算计他人,你当真,当真没有心么!”
说到此,他的声音中出现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虞珵美抬头望向他,翠绿的眼瞳中满是不屑,“将我变成这样的人,不就是你么?”
刹那间一股从未有过的陌生感涌上杜明庭心头,他打量着虞珵美,就仿佛二人是第一天相识,“你说什么?”
虞珵美不惧他视线的压迫,头顶落雪步步上前,“当年逼死我父亲,害我无家可归之人是谁?后来仅凭自己所见,对我百般怀疑的人又是谁?将我丢弃一旁,放任他人欺凌我,辱骂我,我绝望到想死的时候你又在哪?你问我有没有心,杜明庭,你为什么不先问问自己?真是可笑,如今你告诉我,可以把命给我,可是我的将军啊”
他的声音越发嘶哑,如同饱含无数冤屈的恶鬼,瞪着赤红的双目与杜明庭对视,“你的命,不就是我救下的么?”
话音落地的瞬间,如同砸开冰面的巨石,掀起的何止千层浪。
杜明庭站在雪中沉默良久,忽然短促地笑了下,“是我疏忽了,竟放任你在我身边恨了这么多年。”
虞珵美捂住嘴咳了几声,再开口时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你错了将军,曾经有那么一瞬,我是真的想要放弃,是你逼着我,让我不得不重新拾起。”
杜明庭闭目深吸,直至那冰冷的空气将五脏六腑全部冻结,他才走上前,带着爱怜地抚摸过虞珵美的脸颊,他为他将睫毛上的落雪拂开,又摩挲过他苍白的嘴唇:“我会向陛下申请凋零,往后的十年,二十年,都不会再回雁归。”
虞珵美没有回答,仰头对视的双目中已蓄满了泪。
风雪中,杜明庭也同样深望着他,“真这么恨我就该早些说。”
虞珵美的嘴唇颤抖着,像是要说什么,终究还是忍住了。
杜明庭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收手,转身,向着一望无际的落雪中走去。
留下虞珵美,如同冰雕般在原地站了许久,直至马蹄渐远,才支撑不住双膝一弯,跪在了地上,痛彻骨髓的寒冷透过雪白的狐毛大氅浸透了他的全身,他颤抖着,呜咽着,双拳用力捶打向地面,像是为了心中那无法承受的痛苦寻找一个发泄口。
他想:“福春当真害人不浅,纵使年少相识又如何?在真真切切的恨面前,还有甚么余地可言?”
不知跪了多久,待他将情绪完全发泄完时,身畔的雪已经停了。
虞珵美撑着膝盖站起身,正弯腰将衣服上的落雪拍尽,听背后有人喊:“小虞大人?”
他回头,见陆寻川正撑着伞从身后走来,见他站得左摇右晃,抬手将他提起,“这么大的雪怎么在宫门外跪着?”
虞珵美笑着敷衍:“不小心摔了一跤,陆将军这是刚从宫里出来?”
陆寻川脸色十分难看,像是有什么话要说,扶着虞珵美上了自己的马车,这才道:“我有一事想要拜托大人。”
虞珵美将手放在炉边烤着,眉梢一抬,“这可新鲜了,陆将军是名门之后,还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陆寻川干笑两声,又试探着道:“大人可曾听说六殿下要娶妻?”
虞珵美笑起来,“他都要当皇帝了,娶老婆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陆寻川脸色更加难看,“陛下他,想要娶秋儿。”
虞珵美半天没缓过神儿,嘴角抽搐着问,“你确定没听错?”
陆寻川几乎就要哭出来,一把握住虞珵美的双手哀求道:“千真万确,求大人一定去劝劝陛下,且不说秋儿是否愿意,眼下她只有四岁,进宫做后,这不是开玩笑吗?”
第122章
“这怎么就是开玩笑了?”
御书房中,殷峙正翻看奏折,他的面前是一名斜靠在桌角上,站得东倒西歪的金发青年。
“人家小姑娘才四岁,你大了她快两轮,别说眼下,就是再过十年都算早! ”
殷峙抬头望向他,似笑非笑:“你和杜明庭见过面了?”
虞珵美一怔,未料到他话题转得这么快,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点头道:“见了,怎么?”
“不怎么,”殷峙重新埋头,装作无意道:“他写了折子,说要常驻在北疆,眼下北方无战事,我本想要他在雁归留几年陪陪你,不过既然人都主动说了,也不好驳他的意。”
虞珵美听他说得醋意十足,料想自己此刻无论说什么大抵都会惹人不高兴,索性一屁股坐进椅子中,随意翻看起桌上的奏折,翻着翻着,听殷峙又问:“父皇临死前真的是要我继位?”
这话虞珵美在几日间被问了无数次,当即就有些不耐烦,正要抱怨几句,一抬头发现殷峙从不知何时起就一直盯着自己。
他下意识咽了咽唾沫,以退为进,露出副苦相道:“薛公公都已经验过了不是么?你不信我,难道还不信诏书上的玉玺?”
殷峙叹了口气,手指压向酸胀的眉心,疲惫道:“对你我自然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