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避。
大抵是不想透过她的病体,看见自己将来的结局。
她这般想着,绪愈发低落。
正想让十九带她回华光殿里时,却听见十九轻轻咦了声。
李檀抬眼,看见适才还站在她身旁的少年动作轻盈地逾窗出去。
再回来的时候,怀里多了一捧红玉兰。
他将这捧玉兰尽数塞给李檀,笑眼弯弯地道:“臣去过宫中许多地方。但还是御药房外的玉兰开得最好。”
李檀不得不从难过的思绪里暂且回过神来,抬手将他递来的玉兰接住。
她低头,看着怀中香气浓郁的花,纤细的指尖轻碰了碰柔嫩的花瓣。
唇畔也不由得带起一点笑来:“确实是好看。”
十九眨了眨眼:“还挺好吃的。公主可带回去,让厨房里煲汤,或者炸点。”
李檀拿眼觑他。
稍顷忍不住轻轻笑了声:“你怎么日里想着吃。”
十九俯身将立柜还原原本的模,又将立柜里熄灭的风灯重新点燃,拉着李檀的衣袖往御药房外走。
他慵然笑着:“一日三餐是人间大事。若是公主能让厨房里添一顿宵夜,臣愿每日都带公主出来游逛。”
李檀想起方才的事,仍旧有些后怕。
“要是每日都出来游逛,迟早会被人抓到的。”
十九带着她在夜里的游廊上行走。
春夜熏风送来他的语声,清朗藏笑,带着少年特有的朝气:“就隔两三日出来一次。三五日也行。臣挑偏僻的地方,不会让人发觉。”
李檀跟在他身后,感受到夜风吹起他的发尾,轻拂过她的手腕,微凉微痒的触感。
她蜷了蜷指尖,轻握住自己被春风拂起的披帛,难得的升起点好奇:“十九,你为什么非要带着我出来?”
若是十九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他大可自己去。
若是不带着她,便也不会被人发觉。
更不用仓促地藏进御药房的立柜里。
十九不假思索:“因为公主应当多出来逛逛,而不是日留在华光殿里。”
李檀轻怔。
眼前的少年没有回头,他带着李檀步下游廊,语声依旧不停,像是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公主日留在华光殿里,看着殿内一的风景。愈看愈是伤。日里闷闷不乐的,臣就是开再好的方子,也只能发挥三的效用。”
他眼尾微扬,语调轻快:“公主总不会愿一日里用九碗药。”
李檀略想了想,终是低头,抿唇轻笑。
她跟着十九一路走过石径,跨过殿门处高高的门槛,直到殿顶牌匾上太医院三个泥金大字都快远得不能看见。
李檀方想起问他:“十九,你想进太医院吗?”
她的音落下,十九也暂且停住步伐,侧转过身来。
两侧红墙窄长,风灯暖橘色的光从前往后照落过来,映得少年墨发暗,漆眸明。
他眼底笑宛然,带着点促狭的味:“公主为什么会么想?”
“难道,臣看起来,像是太医院里古板的老太医吗?”
“抑或说,是表面古板,实则会在静夜里给自家夫人写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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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檀莞尔:“当然不像。”
她停了停,将盘桓在底许久的想法告诉他:“我是想着,你会脉,会施针,还会开方子,要是哪一日不做我的影卫了,应当,是可尝试着进太医院的。”
哪怕是从药童做起,慢慢地升到太医,再到左右院判,甚至是院正。
也是一门很好的前程。
她认真道:“我可为你写举荐信。”
十九拿指尖拨弄着风灯底下的流苏,复又偏首看她,漆眸微眨:“臣为什么要进太医院?”
他弯眸轻笑,原本清润的语调里染上笑音,便显出些不着的慵懒:“原本臣跟着公主,还能偶尔告假去做自己的事。若是真的进了太医院,岂不是每日都要上值,还要点卯。既影响臣看毒经,也不让臣去郊外找新鲜的毒草——这与进了天牢有什么分别。”
“臣可不去。”
李檀也停下步履。
她抱着怀里的玉兰,眼里有茫然之色浅转而过。
她曾经为,读书人的志向皆是为官。
医者的志向自然也是入宫,伴驾御前,留医史。
她从未想过,旁人趋之若鹜的事,十九会视之为牢狱。
李檀徐徐抬眼。
她站在梧桐树下,透过疏密交织的叶影看着眼前提灯回望的少年,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