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带丝毫感情的叹息氤氲在还冒着微微热气的茶杯中。
那茶杯白净整洁,边缘的一角却出现着一个缺口和裂缝,就变得不那么整洁;茶水中,也寂寞的飘着零星几小块碎片的茶叶,勾匀着味道,平添几分雅致。
倒是那执杯的手,漂亮异常。
或者说,是那墨蓝色头发、头戴金穗的青年更漂亮一些。
他柔顺的发丝紧贴在白皙面颊的两边,穗坠子随着动作轻轻摇曳,是不可多得的美景,更遑论他拥有一张隽永姝色的面孔,渐变蓝的瞳孔中含着一轮弯月。
此刻,他坐在茶桌边饮水,另一只手隐藏进蓝色条纹袖子间,宽大衣服的下边是灰白色的下摆,正安安静静摆放在腿边。
青年人挺直的腰侧还挂有一振太刀,没有刀鞘的掩盖,它在光线昏暗的阁楼闪烁着微光,能轻易看到刀刃上崭露的上弦月纹路,像是晕染着层层月牙,和它的主人一样有着说不出的高华风雅。
但可惜的是,这振刀不如从前那般完美,跟那茶杯一样也出现了裂缝。裂缝还缠绕着黑气,是暗堕的象征。
很明显,这是一位暗堕付丧神,他端着茶杯正静静看着窗下那一人一狐的动作。
由于角度问题,他没有看到那人的正面,只看到一个高挑的背影便被油纸伞遮盖住,其他什么也看不到。
于是他轻笑了一下。
“弄的这么神秘,老人家又不是什么偷窥贼。”
“可不是,狐之助把我们每一个人都通知到位了,其神秘性可想而知。”身后,有传来附和的嗓音。
随着话音落毕,一个茶色头发的青年从身后走出,紧跟着坐下。
近看,他有张十分俊秀的脸庞,头发微卷,面容沉静又平和,周身萦绕着古旧而优雅的气质。他腰侧自然也挂着一振刀,在贴身的衣物下随着动作格外显眼。
他不嫌碍事一样,随意盘腿坐下,也跟着张望底下的新审神者与狐之助。
从樱花树下走进本丸,可是需要两分钟呢,他刚好看到一个背影和一截因为兴奋而摇出伞外的狐狸尾巴。
他茶棕色的眼眸跟着便闪过兴味。
“三日月,你说这位审神者灵力可观吗?”
三日月,自然就是三日月宗近。
三日月宗近在查看过一眼新审神者后,很快便收回视线,继续抿着手里的茶水。
闻言,他没有抬眼,而是把茶杯轻轻移开,启唇。
“莺丸是对这位审神者抱有期待吗?别忘了你是怎么逃到这里的。”
那茶色头发对应的就是莺丸。
面对三日月宗近的提醒,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左腿,在感受到那坚硬的骨刺后,没有任何生气,反而静静侧头看向三日月宗近这位和他岁数一样大的刀剑付丧神。
“如果没有审神者的灵力支撑,这座本丸终究会枯竭,总是掠夺别人的灵力也不是长久之计。”
三日月宗近对此不置可否。
他们这些暗堕付丧神虽然暗堕、憎恨人类,但也想活。
占领这座废弃本丸之后,他们就在想各种办法来延缓自己的暗堕进程,费尽心思保持清醒意志。
掠夺拥有灵力的人便是他们找到的方法,就类似杀人夺宝那样,被掠夺灵力者非死即残。
他们知道自己这样不做不对,刀剑们都有着自己的高傲,可人类奸诈恶心不是吗?
这是他们应得的。
但他们还是减少了这种行为的出现,以自己之力抵抗着暗堕的侵蚀,不到万不得已。
想到此,三日月宗近深邃如倒映明月的海洋眼眸闪过晦暗之色。
莺丸见三日月宗近没有反驳,眉毛挑了挑,接着打趣道:
“看来你也对这位新任审神者抱有期待呢。不过……”
他顿了顿,话锋紧接着一转。
“要是这位审神者不行的话,那就把他囚禁下来,滋养这座本丸吧,就当是聊胜于无,有总比没有强。”
是啊,有总比没有强。
踏入这里的第一位审神者啊。
他们已经等很久了,根本耗不了一点。
三日月宗近放在一边的指尖跟着蜷缩起来,没有说话。
莺丸就当他是默认了。
这座暗堕本丸的付丧神们也是默认状态。
他们,比他们两个更急。
江川上走着,就敏锐感觉有两道视线投过来,过会消失。
可周围的视线依旧无处不在,与刚才那两道轻飘飘的视线比起来,它们饱含着恶意与觊觎,轻飘飘的视线才是一股清流。
这就是江川上关注的原因。
于是他微微倾斜伞,向上方看去。
雨水的遮挡以及建筑的高耸,他没看到任何人影。
随后,他便迅速把伞正回来,抬脚向前方走去。
只要再走过这段泥泞,就能到达屋亭檐下了。
而就因为他这番动作,一直在阁楼居高临下看着他们的三日月宗近和莺丸才看清这位审神者的半张脸。
线条优美流畅的下颌线上方是形状姣好的薄唇,再上方则是精致高挺的鼻尖,瓷白与艳红勾勒着,仅仅是半张脸都美不胜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