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有惊动的鸟雀扑腾着翅膀掠过半空,听着何汾又放低语气,江予雨在某处别墅院落的大门前停住脚步。
细眉微拧,一句“我没有抱怨”刚要说出口,凶猛的狗吠在耳边骤然响起,惊得她整个人抖了下。
“呜——汪!”
一只大金毛趴在她靠近的别墅院落大门上,隔着铁栅栏,正咧嘴冲她兴奋摇尾巴,汪汪汪叫个不停。
江予雨不怎么怕狗,只不过如此近距离和一只大型犬挨上,还是没忍住被吓得后退几步。
仓惶中鞋子踩进水洼,溅了几滴泥点子在她鞋面上。
须臾。
与电话里何汾的“怎么了”一同响起的,还有道漫不经心的男声——
“大毛。”
男声从别墅院子里传来,瞧不见人,只能听见声音。
那人似乎啧了声,语调懒洋洋的。
“乱叫什么。”
江予雨还没反应过来,刚才还兴奋汪汪叫的金毛已经委屈地夹着尾巴,转身往另一边走了。
她心有余悸地呼了口气,下意识再往别墅院子里看了眼。
这栋别墅比她家教家的别墅还要大上很多,车库里随意停放着两辆极其拉风炫酷的跑车,车型流畅似行云,尾翼高调上翘,霸气凛然,是她完全不认识的牌子。
里面的男人没再说话,估计以为自家的狗只是在无聊对着空气乱叫。
江予雨没过多计较,只是在心底想了想要是这样吓着小朋友和老人怎么办。
她收回眼神,继续走自己的路。
何汾还在问着怎么了。
江予雨突然就没了解释的心思,只是有点无奈道:“没什么,你和律所同事们一起吃饭吧,我回学校吃。”
何汾说好。
-
再走几分钟就到了公交车站。
别墅区这里是琼津市郊外,公交车班次没有那么多,只能耐心等。
雨势稍微大了点,起风后雨丝顺风斜着飘,江予雨再往站台屋檐内躲了躲。
等得有些无聊,不知怎的她脑海里浮现出方才看见的那两辆跑车。
以及那道颇显不羁的年轻男声。
带着浑然天成的恣意般。
江予雨打开手机浏览器,照着回忆描述了一下车标的模样,半响后,她看着搜索出来的迈凯伦跑车,以及图片下标注的价格,惊讶地张了张嘴,说不出来话。
这个价格……够普通人家十几年不愁吃喝了。
要搭乘线路的公交车缓缓驶来,她收敛神色,关闭手机上车。
上车不久后雨就下得更大了起来,噼里啪啦地砸在车窗上。
方才淋雨时手脚就有点冰凉,现在小腹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江予雨抿唇,脸色有点白,她调整了下坐姿,又把书包放在身前,再用手搭在上面,准备闭眼睡会儿挨过这阵不适。
没成想公交车车身突然颠簸一下,来了个急刹。
车上为数不多的乘客纷纷抱怨,公交车司机顶着雨下车,不一会儿又返回车内,衣服淋湿了,脸色也不太好:“车子抛锚了!”
“那怎么办?”
“这距离城里还有好大一截路呢!”
“能修好吗师傅?”
“修不好!”
公交车司机烦躁挥挥手,阴雨天遇上这种事谁心情都不会太好。他摸出手机,估计是在和修车的联系,挂断电话后他往外看了眼,对着几个乘客,“短时间修车的赶不过来,前面再走几步就是下个站台,麻烦大家换一辆搭乘吧。”
大家虽有不满,但还是陆陆续续下了车,在雨中撑伞前行,去往下个站台。
司机还是在回头时才发现车内还坐着个女孩。
女孩抱着书包,纤细的手扶着前方座椅的靠背,本就瓷白的脸白到有点吓人的地步。
“姑娘,怎么还坐着?”
江予雨手抠了抠座椅,肚子痛到只能嗫嚅出声:“我没带伞……”
外面雨正大,若是不打伞从这里走到下一个公交车站,全身上下都能湿透,司机自己也没伞:“你这……”
江予雨先出声,语气有点微弱:“我就在车上坐会儿,等雨小了我再过去成吗?”
司机点点头:“那你先坐着吧。”
“谢谢师傅。”
乌云笼罩,天很快就阴沉了下来,跟要压在头顶一样。
雨下得正大,加上在郊区,手机叫车半天也没有司机接单,江予雨看了眼四周,发现这里其实离刚刚何汾给她说的他们律所吃饭的地方挺近的。
手机通讯录点开了又退出。
最终等了有二十来分钟,雨势稍减,肚子似乎也没有方才那么痛了,江予雨咬唇,和司机说了声,然后便将书包顶在头顶跑下了车。
只可惜祸不单行,等她好不容易跑到站台,雨竟然又下大了。
斜风裹雨,就算站在站台最里面也免不了冰凉的雨水飘到身上,肚子由阵痛变为绞痛,江予雨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
坚持了一会儿,公交车迟迟不来,犹豫再三,她还是给何汾打过去电话。
电话那头背景声嘈杂,听得出酒杯碰撞和带着笑意的交谈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