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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各自的战略布局,其中后方的安稳和粮草的充足尤为重要。而今群胡未灭,我等将勠力讨之,兹为灭国之战,所较者实为各自的国力。是以,大战之前我们要清肃吏治、开荒屯田、轻徭薄役、与民生息。夫人虽未亲自上阵杀敌,所立之功却胜过千军万马。所以,不光你们要敬她,李勖也要敬她。”

“存之”,韶音轻轻地唤了一声,堂中灯烛将李勖的眉眼映得浓墨重彩,他握紧她的手,示意她安心,继续道:

“如今长江以北,我们还有三个敌人,一个是黄河之北刚刚兴起的魏,另外两个则是我们的老邻居,西边的秦和东边的燕。这两个国家从前是燕强秦弱,而今则正好相反,燕国兵败,不得不向秦称臣。

诸位可知是何缘故

鲜卑人很早就不再逐水草而居,自辽东入中土后,他们的生活习惯已经与我们汉人颇为接近,朝政之腐败也步了我们的后尘,政以贿成,官非才举,群下切齿。

燕非无能人,前尚书左仆射段慧痛感时弊,毅然厘校户籍,罢断荫户,还于郡县,举措与我大抵相当。然而,革旧推新必招怨怼,段慧最终为慕容宗室暗杀,燕之新法不了了之,终致国家积弱,败于西秦。

与他相比,李勖则幸运得多,因为我有一位深明大义且顶天立地的夫人。推陈出新的重重阻力没有落到我的肩上,皆被她一人扛起。

自从军以来,李某常受谬赞,得人以英雄相称,志得意满之时,亦不免以英雄自诩。直到有一天,有一个人对我说过一番话,我才明白自己其实距英雄远矣。”

韶音定定地望着他,心里面很不赞成最后这句话,她的郎君若还算不得英雄,那这世上还有谁是呢。

李勖的声音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他威严地环视堂下,话说给众人听,也说给她听。

“我与你们一样起于寒微,没有其他路可走,因此才入伍从军,一路走到今天。我们想要澄清宇内,也想建功立业,所谓匡扶社稷,既是我们的公心,也是我们的私心。可我的夫人却不一样她并非无路可走,恰恰相反,她可走的路很多,每一条都比如今这条要容易得多。

她能走上与我们一样的路,非是时命所迫,而是自己的选择,是她的公心胜过了她的私心。所以,若说谁是真正的英雄,李某以为我夫人才是真正的英雄!”

整座璧和楼喧哗起来,这些粗糙的武人纷纷端起酒盏,扯起嗓子夸赞夫人英雄了得,堂中悬吊的连枝灯都被他们震得微微摇动。

韶音却听不清他们说的话,她的视野亦一片模糊,看不清杯盘碟盏、五色菜肴,看不清堂中济济众人,只能看到眼前一尊朦朦胧胧的高大身影。他坐得挺拔如山,目光温柔地笼罩着她,也朝着她举杯。

李勖柔声道:“阿纨,你不是总怨新婚那日我没喝合卺酒么,今日郎君便满饮此杯,向你赔罪。”

韶音一惊,还没来得及出声阻止,这人已经将盏中浊酒一饮而尽。

他那双深邃的眼眸被酒水辣出了一层薄泪,两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那片红迅速向四周蔓延,很快占领了额上高原和鼻尖高地,眨眼之间,整张脸、整个脖子都起了一层密麻的小红点。

李勖双眼迷离,一歪头,醉倒在桌案上。

“李勖李勖!那不过是玩笑话,谁要你逞能了!”韶音感动不到片刻,人就气得不轻,正要唤府医给他醒酒,忽觉双腿之间淌下一股热流,接着便是一阵隐隐的腹痛:大约是孩儿也被它阿父的酒量吓到了,着急出来问问是怎么回事。她要生了。

翌日午后。

李勖悠悠转醒,入目是房梁下的五彩承尘。他头脑仍有些混沌,微一动作,顿觉头痛,嘶了一声,皱眉按揉太阳穴,余光里忽然瞥见一团奇怪物什。

他放下手,木然偏过头去赫然与一只满脸褶皱的黑红小怪物四目相对。

小怪物的眼睛还睁不大开,呆呆地瞅了他一会,忽然嘴巴一扁,蹬着腿哇哇大哭。

李勖愣住。

帘声微动,一位高挑女郎走进来,不太熟练地将小怪物抱在怀里,轻声哄了哄,回身交给奶母。

随后似笑非笑道:“哟,谢夫人醒了恭喜你呀,一觉生了个大胖儿,母子平安!”

李勖更呆了。

韶音一看他这副呆样就气不打一出来,此人说话不算话,明明答应了生产之时要寸步不离地陪着她,谁知道一小盏浊酒竟教他昏迷了一天一夜!

“怎么样要不要用一些红枣蛋羹”

韶音咬牙切齿地问他,却见这人蓦地垂下眼,两道浓眉上下耸动,唇紧紧抿起,表情古怪,忽而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疼不疼”

他哽咽着问,韶音感觉到后颈处有一片温热的雨正在滴落。

“怎么不疼疼死了!”她小声道,温嫂还夸她身体好,生产顺利,半点罪都没遭,可是她自己却觉得好痛,痛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差点灵魂出窍!

韶音自小千娇万宠,除了习舞遭了点罪,从没有受过这么大的皮肉之苦。李勖一问,她便委屈极了,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都怪你,再也不生了,就这一个……”

“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