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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表面的宁静,火把和铠甲汇成数道急流,朝着荆州刺史府骁骑将军下榻之处涌去。

“主公可无恙属下能否入内”

上官云在门外焦急询问。

“你进来其他人退下!”

熟悉的嗓音,异样的情绪,似乎压抑着前所未有的恼怒。

上官云顿生疑窦,挥手教其他人廊下等候,自己轻轻推门而入。

只朝里看了那么一眼,上官云整个人顿时化为雕塑,只有两只瞳孔还在不断地放大——严肃威重的主公衣襟半敞、鬓发散乱,整张脸黑如锅底,细看还有几分烙铁之色,而他身前跪着那人亦是衣衫不整,正满面通红地呼痛。

“李将军饶命!”

卢昱捂着胳膊鬼虎狼嚎,一整条手臂从肘部起断为两截,以一种奇怪的角度垂着,骨裂之痛令他直欲登仙,若不是畏惧面前之人的一身杀气,早就在地上打起滚了。

“误会、实在是误会啊!小人绝无行刺之意,只是倾慕将军的为人……”

“住口!”

李勖怒不可遏,这白脸小子多说一句话都教人恶心,身上被他摸过的地方像是被蛆爬了,洗都洗不掉的秽气。

卢昱也是有苦难言,他几番以言语相挑,对方都欣然相接,他以为对方有意,这才敢更进一步,方才行事之前,也是事先征得了对方同意的!

他当时指着案上那柄窄长如剑的环首刀问,“将军平日里是更习惯用剑,还是用弓”

李勖回答说,“皆可。”

卢昱大喜过望,未免唐突,跟着又问了一句,“那么此次荆州之行,将军可还打算用剑么”

英俊的将军听了这话,眼神顿时变得晦暗不明,嘴角却勾起一丝笑容,看起来实在是有些风流。

他回答道:“诸公以礼相待,李某安能兵戈相向卢郎多虑了。”

卢昱心里微微有些失望,不过还是欢喜更多,当下再无顾虑,三下五除二便要为荆州奉献自身。

——对方果然没有用剑,只用一只手就将他的肘捏得粉碎,若非他及时求饶,下一处碎的大概就是咽喉。

“你这猪狗不如的东西,凭你也敢肖想我家主公也不撒泡尿好好照照自己的模样,狗头上簪花——你也配!”

上官云呲着牙乐,对着卢昱一顿拳打脚踢,回头问李勖:“主公,怎么处置他要不要解回会稽交由夫人查办”

李勖深吸了一口气,“滚出去。”

卢昱一早就盼着这句话了,没受伤那两腿一臂一时间还有点忙不过来滚得毫无章法,像是热锅上乱窜的水珠子。

上官云大笑,“哈哈哈!世上竟还有这等事,真是开了眼了!”

“还有你!”

……

一日不能讨得李勖欢心,何冲心里一日不能踏实。

上官云等人嘴巴极严,几次试探下来一无所获不说,还碰了一鼻子灰。

何冲有心挑明,又怕弄巧成拙,反倒提醒了李勖,这两日颇有些一筹莫展。

陆泰劝道:“前番闹了那么一场误会,他没有怪罪,可见并非心胸狭窄之人。观其所作所为,先是开释荆州老将,后扶何郎灵柩入荆,昨日又亲自到何威公灵前哭祭,即便是虚情假意,也足见怀柔优抚之意。他既不想动干戈,何公何妨示之以诚意”

“这……只怕他不肯领受啊!”何冲想到谢氏,一时忧心忡忡。

陆泰笑道:“何公多虑了!如今大乱初定建康百废待兴,别看他面上是气定神闲,实则比谁都着急回返,之所以按兵不动,不过是对荆州不放心而已,何公若能教他安心,他自然也会教何公安心!”

何冲因此打消了登门致歉的主意,改邀李勖过府,说是有宝物相赠。

那宝物乃是一张弓,柘木为干,角色青白而丰末,胶、筋、漆、丝无不质料上乘,做工考究,除此外再无一丝多余装饰,教外行人看来颇有些平平无奇。

李勖将它拿到手中,只觉弓身轻稳匀当,微拉引弦,更觉射力劲足,约有两石之力

他精于骑射,自然识得此物的好处,光是匀称一点就已经十分难得,加之轻盈而力足,称一句宝物也不为过,比起那些华而不实的金银之具,此物的确更得他心。

何冲见状心下大安,又引他到园中空阔之处,指着远处一点红道:“请将军试弓!”

李勖随之望去,只见晴日之下有一银甲卒骑于一匹白马之上,顶上簪着一方醒目的红缨,正绕场而奔。

这靶倒是有点意思他一时手痒,当下便张弓搭箭,瞄住那不断移动的红点,双眸微眯,“咻”地一声,三棱矢离弦而出,红缨应声而落。

那小卒一头乌发哗啦啦垂落如瀑,打马近前,娇声唤了一句“阿父”,分明是一位女郎。

何冲抚掌而笑,“将军神射!”

“小卒”已翻下马背,立到何冲身旁,粉面匀红,胸脯急剧起伏,喘息仍未定

何冲看了眼含羞不住打量人家的爱女,笑道:“此乃小女何宪,她早就听说过将军威名,心中仰慕不已,非央着在下前来一见,还望将军勿要怪罪。”

话音才落,立即有下人来报,言说前头有客来访。

何冲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