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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又翻了个身用后脑勺对着他,纱衣早就滚得不能弊体圆润的臀有一半裸在外头。

李勖手也跟着痒了,有种在上面拍一巴掌的冲动,忍了又忍,还是叹了口气,又给她盖了一回被子。

韶音的确做了个美梦。

白日里食欲不振,闻见什么都想吐,睡梦里却胃口大开,见什么都馋。她梦见了京口营房里的大碗小炒,看着红红绿绿泛着油花的菹菜炒肉馋得直流口水。

“啊,好吃。”

这回的梦话吐字清晰,刚一说完,人就醒了。

睁开眼来,明晃晃的日光里坐着个人高马大的男子,宽肩阔背,头只差顶到了承尘,韶音睡眼惺忪也能分辨得出他是谁。

“我想吃菹菜炒肉,加多多的醯,多多的饧。”

“你那话是什么意思”

俩人几乎同时出声,又同时怔住。

韶音没听懂他的话,揉了揉眼睛,鼻子先皱了起来,“你身上有一股酒味,好难闻呀!”

李勖将革带抽出,外衣扯脱,一股脑都扔到床帷之外“你说我教你恶心,这话是什么意思”

韶音的视野渐渐清晰,从这人脸上看出一股急不可耐的焦灼之意。

“你听不懂么”

她忽然起了捉弄他的心思,故意冷着脸道,一面仔细端详他的神情。

他生了张刚毅英挺的面孔,薄薄的皮肉紧紧贴覆着骨骼,转角凌厉,起势险峻。除了靥上的小疤痕是为微笑准备的,余下各处都写着严肃,紧急调动起来可以形成愤怒,却是没有几分悲伤的空间。

他听了这话之后,表情依旧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只是看着一下子就不一样了,似乎那些轩昂的起势一瞬间调转过来,都变成了颓势。

韶音第一次在旁人的脸上看见比哭还悲伤的神色,心顿时就软了,有些后悔和他开这个玩笑。

李勖的不折不挠倒也出乎人的意料,他忽然将那张比哭还难看的脸凑得极近。

韶音吓了一跳,“你要干什么呀”

他将目光直勾勾地锚在她的唇上,“你再试试,没试过怎么知道我教你恶心。”

“去你的!”

韶音红着脸将他推得远远的,睃了他一眼,咬唇道:“不是已经试过许多回了。”

李勖从她这垂眸一笑里窥探到一线生机,忽然又凑上前来,对着她的红唇啄了一口,急不可耐道:“快告诉我,你怎么恶心了”

他亲了一下还不够,还要亲第二下、第三下,余下的吻像春雨一般密密麻麻地落在韶音的额上,眉上,眼上,他不知足,接着又用胡茬去蹭她佩戴青玉珏之处。

韶音被他弄得咯咯直笑,实在受不住了,便抱住他乱蹭的脑袋,像是抱着个毬形的隐囊,轻声道:“我说的还够不明白么,你几时变得这样傻了。”

那颗毬在怀里明显一滞,还不待她反应过来,它已经弹到了地上,看着是想一蹦老高的架势,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却又重新弹了回来。

李勖重新坐在床榻,胸口像是有一面战鼓擂动。

他欢喜疯了,很想像上官云那样在地上翻个大跟斗,可是他做不出来;更想将她抱到怀里狠狠亲一万遍,抛起来、接住了,转一万个圈,可是他现在已经不敢了。

他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冲着她傻乐。

韶音抿着嘴儿乐不可支,“你就这么高兴”

李勖的嘴已经合不拢,本就不善言辞,这会儿益发像是被褚恭传染了口吃,舌头打着结说:“当然、我当然高兴!阿纨,我、我要高兴死了!”

韶音也忍不住跟着他笑,用手指头去戳他靥上那个深深的小涡,“至于嘛!”

李勖将脸贴在她的掌心上,语气里竟然有了几分文人骚客的善感,“等到我们都死了,还有个孩子替我们活着,往后还有孙儿、重孙……”

“少胡说!”

韶音现在格外忌讳他说生啊死的,轻轻掐了他一把。

李勖面露赧色,“是我词不达意,阿纨,你明白我的意思。”

“好了,我明白你心里的想的什么,我都明白”

韶音将他抱到自己小小的胸怀里,她当然明白他的意思。

她也和他想的一样,从今往后,就算是死也不能将他们分开了。人寿总有尽时,可是他们的子孙却可以代代延续,他们身上留着他和她的血,千秋万代生生不息。

从黎明到清晨,从清晨到午正,两人并排坐在床榻上,头抵着头、脚对着脚,在早春大好的天光里,什么都不做,也什么都不说,将什么荆州何穆之、江北胡人、江左士族统统抛在脑后,他们这会儿只是一对寻常的年轻夫妇,沉浸在孩儿降临的巨大喜悦之中,一会儿相互依偎着给对方抹眼泪,一会儿又看着彼此傻乐。

过了许久,李勖才从惊喜里回过神来,“你适才说想吃什么我教人给你做。”

韶音想了想“菹菜炒肉”四个字刚到嘴边,一阵恶心就跟了上来,她将李勖关在门外一个人在净室里呕得惊天动地,出来后就给他下了一道严令,“往后在我面前不许提吃——呕!”

……

李勖这一整个下午都处在一种诡异的焦灼之中,像是极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