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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随意寻的一方函而已,至于是什么材料所制……妾倒并未留意”

“哦”,韶音莞尔,“原来是这样。”

看她生得一副贤惠样,果然是有色心没色胆的,明摆着问她,倒是又不敢在人前承认了。

韶音想着不免又横了眼身旁之人,他表情颇为无辜,半点没有身为祸水的自省。

函盖揭开,里面果然躺着那只帕子,叠得整整齐齐。

抖落开来,顿时异香扑鼻,显是被人精心熏过韶音不由蹙了眉头。再定睛一看,只见右下角那个绣字已模糊不清,看着不像是踩踏所致,倒像是被什么锐物刻意刮磨过

“难怪古人买椟还珠!”韶音一把将木函丢给李勖,“这帕子恐怕是不能要了,盒子倒还精致,存之可要好好留着!”说着便要将帕子往外丢。

李勖眼疾手快地将帕子接住了,衣袖挥动间,却是将那函直直拂到了地上,硬木磕碰水磨地砖,发出咣啷一声。

“我有明珠,自当珍重,岂能再做买椟的愚夫。”

这么半晌,他终于说了句话,顺势牵住了谢女的手。

谢女被他这么一牵,面上的恼怒之色渐渐去了,夫妇俩含情对望,旁若无人。

孔珧坐得笔直的上半身不由晃了晃。

李勖看谢女的目光格外温存,像是生怕她受半点委屈,看自己时却冷漠至极,眸中的热度还不如看踏雪那匹畜牲多。

“女郎!”

阿悦担忧地扶了她一下,低低地唤了一声。

“放开我!”

孔珧低声叱了一句,忽然推开她,起身下了榻,一步步走到前面去,亲手将摔成两半的手巾函拾了起来。

“将军和夫人伉俪情深,真教人羡慕。夫人方才问我这函的材料,妾委实是不知,不过这会儿倒是记起来些别的。”

她说着上前两步,将那木料拼接之处指给韶音看。

“夫人不觉得这拼合之法甚是精巧么说起来,这样的手法倒还有个来路,正与当今的会稽太守有关。”孔珧说到这里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听闻琅琊王氏正是夫人外家,想必夫人对此也有耳闻。”

韶音神色渐冷,向后靠在凭几上,“是么,你且说来听听。”

孔珧哀哀地瞄了李勖一眼将心一横,继续道:

“王太守在族中行九,人称王九郎,与夫人的族兄十一郎谢高溪并称双绝,闺阁女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王九郎人物风流,据说他早年间为了给心爱之人庆生,不惜在大江南北遍寻名木,得了合意的椒木和荔枝木之后,又不惜以重金聘请能工巧匠,欲为心爱之人打造一方手巾函。

只可惜,那些匠人所做之物都入不得他的眼他索性便亲手绘制图纸,又亲手制作了一方精致的小函。妾虽无缘得见好在那心思精巧的图纸却是流传了出来,而今日这方函,正是依照王九郎的图纸制作而成

王家九郎惊才绝艳,他那一手篆书更是开宗立派,听闻原物底侧便刻着一个篆体的字,正是那心爱之人的闺名。”

孔珧扫了眼李勖手中的帕子,语气满是遗憾,“王太守至今未娶,可知是个痴心之人了。”

韶音打心底里冷笑了一声。

原以为只是借着还帕之名赠函,不想背后还有这么一层深意真是难为她了。

若是今日稀里糊涂地将函收下,还不知这一茬会在往后什么时机提起。

自家郎君生了身招人的皮肉,未出阁的女郎为他春心萌动,一时动念,倒也情有可原,并不是什么大罪;可若想借着这么一个物件挑拨陷害,那便是心术不正了。

韶音看着孔珧的目光也冷了下去。

孔珧没在她脸上看出慌乱之意心里头微微有些失望。

不过谢女如何想并不要紧,关键是李勖如何想。世上还没有哪个男子能容忍妻室与外男不清不楚。

果然,李勖的脸色已经沉了。

孔珧暗暗得意面上却做出一副后知后觉的表情,眼神不安地来回看着李勖和韶音二人,最终垂下头,低低道:“妾也是……也是道听途说,是妾多言了,将军勿怪!”

“你说的东西我见过”

李勖忽然淡淡地开了口眼神亦淡淡地看着她,语气十分平静:“那函就摆在我夫人的妆台上,底下刻着我夫人的闺名。”

“这……妾属实不知!将军,我绝非存心挑拨,只是忽然想起了这件事……”

孔珧惊讶地看着李勖,说着说着,自己便住了口

李勖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我早已知晓,并不在意

孔珧不禁呆住。

“如你所见我夫人如珠如宝,世间难寻,思慕她的郎君自然数不胜数。李某何其有幸,竟能与她结为夫妇,王太守到底是没有这个福分。”

说到这里,他竟罕见地朝着她笑了笑,左颊的疤痕不经意间成了个浅浅的梨涡,一身英豪气里平添了几分风流气度,人便益发显的俊朗磊落。

孔珧痴痴地看着他,眼眶里已经蓄满了泪。

李勖话锋一转,“九郎的确尚未婚配,若孔娘子有意我夫妇不妨为你二人做个媒。只不过……”

他用力握了握韶音的手,微笑道:“九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