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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命人将那两千贯赏钱给将士们分了,自己则大踏步朝着观台而去。

韶音虽不懂功夫,却也是日日练舞,自是清楚那看似轻巧的一闪、一跃、一击需要何等可怕的爆发力,一时间竟是痴了,只觉胸中激荡不已,人却是呆呆地望着那拔步而来的男子说不出话来。

忽然就在李勖踏上台阶之时,她猛地站起身来,提起裙角朝着他飞奔而去。

李勖驻足抬眸,便见到那明丽无双的谢氏女郎自高处降临,身后华髾飘扬,宛如飞天。

韶音止步在他面前的两级台阶上,与他的视线堪堪齐平。

一瞬之间,她忽然有些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到了这里,也搞不清楚自己飞奔向他是想做什么,一时手足无措,哑口无言。

半晌才喃喃道:“李勖,你好厉害。”

她此刻眸光如水,面上尽是小女儿的娇憨之态,李勖看着她,忽然生出一股少年轻侠之意。他自是不曾有过王谢堂中乌衣子弟那般白马饰金羁的少年岁月,他少年老成,过早地尝尽了人世艰辛,除了征伐,好像再无别的什么能撩动他的心弦。

他娶她,原也只是为她的姓氏而已。

韶音不明白他为何忽然蹙了眉,手却已被他滚烫的掌包裹住,她便只能随着他一步步地向前走。

因明后两日休沐,将士们大比之后又正兴奋着,一时也无心操练,李勖便不想扫他们的兴,索性传令下去,命他们原地解散,可直接归家

临近傍晚,他还有些公务需要处理,不知要耽搁到几时,因便教韶音和谢候先行回去用饭。

谢候一上车便眉飞色舞地与韶音说起了上午整军的前前后后,“阿姐不知道,姐夫可不只是拳脚功夫厉害,他上午三言两语就收拾了整个丁部,还教赵化吉手底下那帮人无话可说,那才叫厉害!”

话到此处,谢候忽然挤眉弄眼道:“我现在倒是觉得,阿父为你择的这位郎婿十分出众,好男儿便当如姐夫一般,号令千军、兵马纵横!”

韶音瞪了他一眼,手指轻轻戳了下他腮边青肿处,“你又是学骑射、又是上台打擂,别是打的从军的主意吧”

谢候嘿嘿一乐,觑着韶音道:“这有什么不行只要姐夫同意了,我愿做他麾下一卒!”

他性情爽朗,从小就喜欢舞枪弄棒,可是生在文秀堆里,到底还是长成了衣冠子弟该有的模样,张口作诗提笔作画,浑身上下哪有一丝行伍之气。

韶音以为他这是入了几天军营、看了一场比试之后的心血来潮,便也不急着给他泼冷水,只笑道:“他同意也不行,你若是真想从军,还是想想阿父那关怎么过罢!”

谢太傅自是极为宠爱几个儿女,他非严父,甚少对孩子疾言厉色,对两个儿子虽说是比韶音要严格一些,也还是温声细语讲道理的时候多,吹胡子瞪眼拍桌子的时候少。

然而无论是韶音还是谢候,包括高陵侯家的几位小辈,他们自幼便都清楚一个不可更改的道理:王谢子弟生来便坐享荣华,自当一生为家族效力。

男婚女嫁、朝堂抉择,莫不以家族利益为先。

时人以出身定品级,又以品级通仕途。谢候身为谢氏郎君,生来上品,只需平流进取即可坐至公卿,即便是从军,起码也要从太尉或骠骑、车骑、卫将军等一品武官公的属官做起,哪有成为区区四品建武将军帐下一小卒的道理

谢太傅想笼络北府武将,只出一个女儿便够了,如何还肯搭上一个儿子。

须知战场刀剑无眼,利刃面前,可不管你是上品还是下品,抹了脖子都是同样的一腔子热血。

谢氏也曾掌过军权,韶音的祖父曾亲自指挥了淝水之战,拒胡人铁骑于江北,保住了大晋这片半壁江山。韶音的五叔谢泽也做到了徐州刺史一职,可惜随后在长生道之战中为叛军所杀。

士族掌兵非罕事,只是他们这些“将”鲜少有亲自披坚执锐浴血杀敌的除了何穆之之父何威曾率军北伐外,余下这些人大多是轻摇麈尾,坐镇后方,根本无需靠马革裹尸去挣军功。

因此,韶音觉得谢太傅定然不会同意阿弟异想天开的想法。

谢候就知道她会这么想,当即便神秘兮兮道:“不瞒阿姐,正是阿父要我留在姐夫军中的”

韶音正惊讶间,忽听侧前方传来一阵怒骂叫嚷之声,侧耳细听,却好像还都是熟人。

第29章

李家众人早上出门时走的是少人的小路,傍晚归家时亦原路而返。此路狭窄僻静,乃是一条背街,沿途一侧是前街各家的后院墙和阴沟,韶音方才听到的叫嚷打斗之声便是从一处颇华丽的后花园墙角传过来的。

探出车窗望过去也真是冤家路窄,难怪她方才听着声音熟悉,却是在此处又遇见了刁云赵洪凯一伙人。

原来这园子是赵家的后花园,赵化吉虽已别府另住,宅邸依旧是与赵家老宅毗邻,是以与叔父赵勇家共用这一方园子,往来极为方便

刁云一众人今日过得可谓是跌宕,他们本想借着下午的擂台战一雪前耻,不想却是猖狂过头,叫板的分寸没有拿捏好,一脚踢到了铁板上,虽是憋气窝火,也只得暗暗叫苦,一时都没了计较,解散后便相约赶来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