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北梁中军不到三十丈! “砰砰砰!” “砰砰砰!” “砰砰砰!” 苍劲有力的鼓声忽而响起,紧接着便是闷雷声在更北方延绵传来。一开始这雷声还有些凌乱,但是随着他们越来越靠近战场,声音渐次整齐起来,仿佛一曲慷慨激昂的军歌,伴随着苍茫的北风越过数千里大地,嘹亮地奏响在这片广袤的平原上。 梁军帅旗猛然后撤,镇南军往两侧让开,方云骥怔了怔,随即便望见数千骑兵玄甲在身,马踏残云,猛然奔来! 大旗迎风猎猎,上书背嵬二字! 同一时间,后方周军本阵中传来撤退的号角声,然而已经晚了。 背嵬三千骑,从京都出发之后便离开北营大军,一路跋山涉水,长途奔袭上千里,在平江锐甲营不可一世的紧要关头,如神兵天降一般出现在他们面前。 主将邓载挺枪向前,厉声道:“杀!” 铁骑滚滚,如九天之风涤荡人间一切浊流! 此刻锐甲营正是向前进攻的态势,且不说他们不具备陷阵营的守御之能,就算有所准备也很难挡住这世间最精锐骑兵的冲锋。要知道就在两年前,裴越亲率藏锋卫于万军之中踏破陷阵营,背嵬营更是从藏锋卫之中甄选出来的精锐。 血流漂杵,尸横遍野。 背嵬营一路往南,似滚汤泼雪,如烈火焚林,顷刻间便将锐甲营冲得七零八落。 方云骥奋死抵抗,然而这不是草莽决斗,乃是战场上的决死冲锋,在二十余名铁骑的夹攻之下,这位方家幼虎被狠狠地砸倒在地,十余支长枪抵在他的脑门上。 方云骥双眼赤红地怒吼道:“有种与我决斗!” 策马路过此地的邓载丢下两个字:“白痴。” 背嵬营继续向前,镇南军在完成示弱诱敌的任务之后,重整阵型冲了上来,先是替背嵬营解决锐甲营的漏网之鱼,随即紧随其后朝着周军本阵展开冲锋。 方云天双手微颤,虽然在五峰水师落败之后,他就已经有了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一战恐怕会是自己此生最后的机会。但他仍然怀有希望,只要能坚持几天,只要大周水师能卷土重来,自己还可以将这数万将士带回南岸。 但是—— “将军!将军!”一名武将从后方踉跄跑来。 方云天此刻已经无法顾及幼弟的生死,扭头厉声道:“何事?” 武将仓皇道:“一支梁军从江畔登岸,如今正朝我军大阵后方展开进攻,对方足有上万人!” 上万人? 方云天身形微晃,脸色惨白。 武将继续道:“敌军打出的旗号是泰安卫!” 方云天只觉胸中气血翻涌难以压制,此刻他如果再想不明白,那就意味着方谢晓这么多年对他的培养完全是白费心血。 北梁既然可以打造出上百艘崭新的战船,当然也能制造足够数量的客船。换而言之,裴越在率领京军北营南下支援的时候便已经埋下伏笔,他让那两支步军卫打着卫国公的旗号逶迤南行,自己却带着泰安卫从绮水登船,然后东出秦州汇合秦州水师。 与此同时,背嵬营悄然加速南下。 海上一战,秦州水师击溃五峰水师,顺势封锁入海口水域。 泰安卫借助大量船只迂回机动,在秦州水师的掩护下悄然上岸,从背后捅出致命的一刀。 后方响起震天的喊杀声,前方北梁骑兵势不可挡,左右两翼步步后退,整体阵型摇摇欲坠。 方云天猛然喷出一口鲜血。 当背嵬营凿穿周军阵型的同时,萧瑾望着远处策马前来的两位男子,以及跟随他们而来的尧山大营徐年卫,面色平静地整理衣冠,上前见礼道:“萧瑾见过国公爷!” 裴越与席先生对望一眼,然后立刻下马搀扶道:“右军机无需多礼。” 萧瑾望着这张年轻俊逸的面庞,注意到对方的目光沉静且温和,并无丝毫奚落之意,不由得轻声一叹。 这一刻,他知道自己委实比不上这位年轻国公。 裴越没有浪费时间,直接下令道:“徐年卫紧随镇南军之后。告诉秦贤和谷苍,一刻钟之内必须攻破周军的前线阵地。” 他顿了一顿,望着南方的战场,凛然道:“通告方云天,弃械投降,否则我军将会一个不留,斩尽杀绝!” 小半个时辰过后,周军已经完全陷入绝境。 方云天看着那位敢于在战场上来到自己面前的北梁小卒,久久未曾开口。 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