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中有变, 那是预料之中的。 从郭援高干西征,到河东豪强之乱, 叛乱频频, 如今关中军阀十余支揭竿而起,声势浩大,虽是早有准备, 也难免人心惶惶。 军报八百里加急,昼夜不歇的送至许都, 送到了四方政事的中枢。 宽袍大袖的文人落笔写意,却是片刻不停的决议了军国大事。 司空不在,一切事务皆由荀令, 这是曹操起兵以来诸人皆默认的惯例。 身前令史取了关中传来的书信念着, 尚书台的主官头也不抬,低头批复着各方的调兵请示, 只有时不时笔杆轻点桌案代表着他还听着。 “关中有报, 荀中丞亲至华阴召马腾入朝,与腾、超阵前会面……” 那令史不知念到了什么,本是流畅的语速逐渐慢了下来,他看到向来端庄持重的荀令君抬起了头来, 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他艰难的继续念道:“马超负其多力,于大军阵前突前捉荀中丞, 中丞拼死挣扎, 几欲丧命, 逃出生天……” 他咽了口口水, 看了眼令君的面色, 又念道:“中丞逞凶斗狠, 且战且退……布奇兵于关前, 持剑斗狠,有手刃数百敌贼之势,威慑关中宵小,面有得意……” 荀彧一怔,他放下了笔。 “君且再念一遍。” 顶着莫大的压力,那令史硬着头皮又一次念了一遍这军报。 拼死挣扎、逞凶斗狠、几欲丧命…… 一连串词语听得一旁的尚书郎都眉头一跳,他挥手令人暂且退下,令史当即如释重负快步走了出去。 这一连串词汇竟是形容荀清恒,这还当真是……几句话描绘出了一个只知斗狠,刀尖舔血的斗将。 听上去迟早要完。 荀彧接过那军报,扫了一眼,竟是无奈笑了笑。 “令君何以发笑?” 有尚书郎疑惑道。 他怀疑荀令君大概是气得不清楚了。 荀彧摇头,指尖轻点在那字迹上。 “此钟元常所作……”他喟叹道,“当真是胡闹。” 旁人一时竟不知他是说钟繇夸大其词是胡闹,还是这位逞凶斗狠的荀中丞在胡闹。 荀彧也无意解释,他批复了关中的战事,令人将一切军报抄录备份,御史台,尚书台与司空府各一份。 两面开战,危急,却也不及昔日危急,堂弟虽非西面战事的主帅,但他守在那儿,他便知晓自己只需提供一切后勤支援。 ……但还需书信一叙。 —————————————————— 关中沸腾,群将纷起,马韩的大名高高扬起,联军旬月即合。 来自于关东的压力,汉中的压力令他们提心吊胆了太久,曹操的势力增长太快,快到他们担忧若再不奋起一搏,他们将会永远失去自己的独立性。 就如半推半就去许都养老的马腾一般。 关中军阀热血沸腾,韩遂刚从凉州回来,看得此情此景也不由沉默了。 严谨点说,他应该算是凉州军阀,去凉州逛了一圈,回来竟看到自己的名字高高扬起,成为反曹联盟的标杆,任他有着多年造反经验,这会也不由迷糊了一瞬。 他那老对头的儿子站在他的面前,年轻、骁勇,如草原上的孤狼,眼底是孤注一掷的决意。 “钟元常几次离间我等,是为取我等性命,关东人狡猾,迫吾父往关东,不可再信!”马超拜下,“今超弃父,以将军为父,将军亦当弃子,以超为子!” 韩遂知道马腾已去关东,他看着这年轻人,他们之间本还有这杀母之仇,即使那并非马超生母…… “将军!事已至此,应当速决!” 他身后诸将忍不住催促了起来,从寥寥一两人,到了数人一同请战关东。 半晌,韩遂只能说道:“诸将不谋而同……似有天数。” 于是韩遂东行往潼关。 此时潼关以东,重兵把守于关隘之下,弘农河东二郡的军粮有序送至。 调换郡守又兼加强巡察后,二郡实际已为朝廷掌控,如今战事也是早有所料,只是未想会来得这般早。 大帐外,四人同抬步辇,抬至帐外方才放下,一旁清秀通雅的年轻人将坐在辇上的青年扶了下来。 帐内已是众人皆在,只差一人。 他这派头可真是到位了,荀晏苦中作乐的想着,他目光一转,看到了曹昂左手边多了一个位置,也就是他边上的位置上多了一人。 那人也正悄无声息盯着他看,似是也被他这半身不遂的惨样惊了一瞬。 荀晏不由笑了起来,也不知是碰着了哪儿,笑容顿时扭成了龇牙咧嘴,他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小心翼翼的坐下。 “荀君……当真无事?” 虽然这两日看多了,曹昂仍是忍不住慰问了一番。 “区区皮外伤。” 荀晏如是倔强的回答。 那日倒了血霉被马超摆了一手,他领军撤退,越想越来气,干脆趁机布伏兵于关前,假以仓皇逃窜以诱敌深入,竟还真钓到了几只被军功迷了眼的傻鱼,也算是掰回了一手。 唯一
第184章 第 184 章(1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