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一包厢里沉寂了好久。
终究是孔融率先打破了沉默:
“孙绍公子,敢问此诗的诗名。”
“将进酒。”
“将进酒……好诗啊!这首诗足以当得上诗绝的名号!”
“如此一来酒绝是绍公子所酿的三绝酿,诗绝是绍公子所作的《将进酒》,那绍公子岂不真成了诗酒双绝?”
“哈哈哈哈,”
荀悦开心的抚起了胡子,
“绍公子年幼,还没有表字,不知老夫有没有这个荣幸,为绍公子取这个字呢?”
一般男子二十岁冠礼时由耆老或长辈取表字,但也不是一定非要到二十岁。
十岁左右就取表字的例子数不胜数,如今像荀悦这样的长辈提出给小孩子取表字,甚至还是一种荣耀,说明这孩子前途无量。
孙绍作揖道:
“故所愿,不敢请耳!”
荀悦点头,沉吟片刻说道:
“绍者,承继也,公子不如便叫承业吧!”
孔融拊掌:
“好好好!诗酒双绝孙承业!”
孙绍再礼:
“多谢仲豫先生赐字!”
曹丕带着弟弟们则拱手道:
“恭喜承业得字!”
这边厢其乐融融,那边郭嘉却还在琢磨《将进酒》——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妙哉,妙哉!”
一边品诗,一边品酒,今天酒水大量供应,可把郭嘉给喝舒服了。
他摇头晃脑,也不顾这里人多,兴致一到便想要服散。
只见他将手深入衣襟内,摸出一个小纸包来,他的眼睛看这药散如同看一名绝色美女,那眼光的热烈足以融化大多数妙龄女子的心。
打开纸包,露出里面五颜六色的药散——这其实还不是五石散,说起来应该是五石散的前身,虽然也叫寒食散,但成分多少有些不一样——真正的五石散还要二十年后才由何晏完善并推广,最后成了士人阶级中的流行。
不过即便是不完全体,也足以让人飘飘欲仙了。
郭嘉一手持酒,一手托粉,就要把这药粉混着美酒吞下——
却见一道人影闪过,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便看到有人抓住了郭嘉拿着药散的手。
大家定睛一看,正是孙绍孙承业!
只见孙绍眼中冒着火花,厉声道:
“郭奉孝!你可知你这吃的是什么吗?”
众人不禁疑惑,平常见孙绍和什么人说话都是和和气气的,几时见他如此凌厉过?
郭嘉更是云里雾里,不知孙绍为何生气,可还是答道:
“此乃用多种药材制成的药散,名为寒食散,虽服用后需吃寒食,可是能够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孙绍冷笑:
“里面可是有丹砂、白矾、雄黄等物?”
郭嘉点头:
“此乃炼丹常用材料,有何不妥?”
“有何不妥?”
孙绍几乎被郭嘉给气笑了,这古人不懂科学,啥都敢往嘴里放,那丹砂就是硫化汞,雄黄是硫化砷,白矾是硫酸钾和硫酸铝的复合盐,这些玩意儿吞下去,真的就是嫌自己命长!
孙绍对门口侍者喊道:“给我找一条小狗来!”
郭嘉皱起眉头,想要将自己的手抽回来,却敌不过孙绍力大。
孙绍白了他一眼,劈手将那药散夺了过来,
“你不要说话!等会儿自有分晓!”
众人皆不说话,只因孙绍此时怒极,又不知其用意如何,便选择静观其变。
荀彧对郭嘉服用寒食散本就多有怨言,自然不会阻挠孙绍。
不多时,侍者抱着一条不足两月的小狗上来,孙绍也不说话,直接将那药散灌进了小狗的嘴里。
郭嘉见状连连摇头: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
可只过了一会儿,那小狗便连连呕吐,随后手脚抽搐,昏迷了过去,眼看竟然就要不行了!
“郭奉孝!你看见了吗?”
孙绍指着半死不活的小狗,怒斥道:
“丹砂能坏肠胃,致昏厥;雄黄能损肝脏,致头痛;白矾则会使人呆傻——还有一些我不知道的矿物鬼知道是什么毒性!
你这蠢货,怎么敢把这些毒物往自己嘴里放的!”
郭嘉虽然看见那小狗的惨状,心中有些害怕,可终究还是摇了摇头:
“嘉已服用多时,并未有承业所说症状。”
孙绍此时见郭嘉,就仿佛看到了前世那些不可救药的毒虫,恨铁不成钢道:
“那些矿物入你体内,极难排除,日积月累之下,你早晚如同这小狗一般,毒性发作!”
郭嘉还想反驳,但是见孙绍振振有词,说的都是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东西,心知如此和他辩必然不敌,因此摆了摆手,耍起了无赖:
“这药散致狗中毒,孰知对人也有效用?人与狗本就不同,狗吃不得,人却吃得。
再说了,嘉愿意服用药散,这是嘉自己的事情,又与承业你何干?”
孙绍深吸了一口气:
“对,这是你自己的事情。只是我问你,曹司空待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