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扭头一看,季雨已经歪着脑袋睡着了。
沙发不大,也就供季雨平躺刚好,稍微翻个身都要掉地上,敷了大概一刻钟,岑之行把土豆片摘了,拿热毛巾给季雨擦小臂。
季雨被弄醒了,迷糊睁眼看他。
岑之行在他肩上拍拍,“去屋里睡。”说完把人打横抱到主卧床上。
季雨紧张得清醒了,浑身僵硬躺在床上,鼻尖钻进平时岑之行身上不知是香水还是沐浴露的味道。
岑之行不爱做家务活儿,搬进来也懒得去打扫没人住的次卧,说实话,住在这儿不算舒心,他不下厨房,中晚饭都去外面解决,但莫名买了一袋子土豆回来。
季雨还军姿一般僵直地平躺着,眼睛瞪得溜圆,模样太滑稽,岑之行忍俊不禁,开玩笑说:“不睡就下去。”
季雨犹豫半晌,行哥的床好软,枕头和被子都香香的,躺着就不想动了。
他有点害臊,翻身背对岑之行,蜷成一团闭眼。
岑之行见状拉了窗帘,房间陷入昏暗,他在床的另一边坐下,靠着床头刷手机的讯息。
不一会儿身边响起窸窸窣窣的动静,他侧目,季雨蚕蛹一样裹着被子扭过来,两相对视,季雨闪了闪神,攒巴攒巴掀起被子一角想给他盖上。
岑之行抬手挡了下,说:“不用,你睡。”
手机白光映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明暗交织,显得有些冷淡。
季雨掀被子的手缓缓落下去,蔫儿巴地缩回去,他忍不住胡思乱想,自己刚才哪里不对吗?是不是又惹行哥生气了?
岑之行这边的确心情不大好。
前些天他用了点关系联系到了江城三甲医院耳鼻喉科听力学技术方面的主任大牛,发了份季雨听力检查的报告。
结果不算好,刚才李主任给他发消息了,季雨现在左右耳听力情况完全为零,只能动手术做人工植入耳蜗。
但人工耳蜗也并非十全十美的,要避免剧烈运动,少数患者术后会头疼耳鸣。而且季雨年龄较大,致聋时间也长达十年,术后语言系统康复训练也会成为一大难关。
李主任把利弊都讲给他听,最后说:还是建议把孩子带到三甲医院来做个更系统全面的调查。
岑之行看了看身边,刚才沉浸在思绪里,这才发现季雨一直翻来覆去,不像是静心睡了的模样。
他揽着人肩膀拍着,问:“又睡不着了?”
季雨摇头,指尖小心翼翼探到岑之行手边,岑之行会意,摊开掌心。
摩挲相触,电流通过似的细痒传遍全身,岑之行短暂失神,错过了季雨写下的前两个字,不过还算能理解大致意思。
季雨问他为什么生气。
岑之行失笑摇头,“生什么气?安心睡觉吧你。”
他揉了把季雨的头发,捏了捏对方耳垂。
季雨睁眼看他,几秒后又闭上,呼吸渐渐平缓绵长。
初夏总是多雨,几场雨落下来,季雨生日到了。
爷俩赶在前一天赶制完了一尊半人高的观世音木雕像,一大早起床,爷爷给煮了碗面,配上鸡蛋。
把鸡蛋从头滚到尾,爷爷口中念叨着自他出生以来第十八遍顺口溜:
“滚滚额头,鸿运当头。
滚滚胸膛,胸怀宽广。
滚滚小胳膊,招财进宝。
滚滚小腿,步步高升。”
剥壳鸡蛋混着热腾腾的长寿面下肚,季雨打了个嗝,爷爷揽着他肩膀,突然问:“咱家雨娃子是不是长高了啊,都比爷爷高出半个头了。”
季雨笑着比划:行哥给我开小灶,天天还喝牛奶,不长高不行。
说完他又有点丧气,那件事情之后,行哥搬出去住了一直没回来,他总觉得行哥还是生他气的,只是没再提起。
算了,说这些也没用,都是他自己作的。
爷爷还是他上哪儿都要跟着,尽管腿脚不便,尽管是去半山腰那片自他头破血流也没换回来的梅子树林。
梅子熟了,由青变黄,一个个圆润饱满的挂在枝头,季雨三步并两步爬上树杈,摘了满满一大框,背回家做雕梅。
岑之行提着蛋糕上山,老远就看见爷孙俩在院里洗梅子,大黄比人更先看见他,扒拉院门,嗷嗷叫起来。
季老爷子抬头,又碰碰孙儿的手,季雨也跟着抬头,遥遥看来,眼睛倏地变亮,晶莹莹闪着细碎的光。
季雨放下手中的活儿,没来得及擦手,急急忙忙跑过来,满面笑容,离得近了才将将停下,不好意思地笑笑。
前些日子他带季雨去理了发,说稍微修建点就行,结果修成了圆寸头,薄薄一层青茬。
原先岑之行觉得不好看,蓬松软毛没得摸了,现在由远及近看着,倒觉得还行。
季雨五官脸型都漂亮,没了发丝挡脸,显得更精致,特别是茶色的眸子,很清亮,也显得开朗,像只横冲直撞的小刺猬。
他把东西递给过去,季雨这才瞅见透明盒子里头的双层奶油蛋糕,惊喜地瞪大双眼。
这玩意他见过,镇上唯有一家沁园蛋糕店,小时候他缠着爸爸妈妈想吃,哪怕是最小尺寸的也没得来。
爸妈说太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