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大侠高中毕业了。李全孝虽然重男轻女,但因为大侠是长女,大侠身后又曾经夭折过两个儿子,许桂花和李全孝对大侠格外爱护。 十九岁的大侠,出脱成了村子里最漂亮的姑娘。她中等偏高个头,白净的鹅蛋脸,一双机灵的大眼睛,一头乌黑发亮的长发——要么编一根独辫子垂在脑后,要么编两根麻花辫垂在耳旁,越发显得楚楚动人。遇到供销社处理布头子,李全孝总会挑好看的买回家,许桂花就用它给大侠做好看的新衣服穿,把大侠打扮的更加出众。 大侠高中毕业后,就跟着许桂花一块上工。大侠身子骨弱,个性又骄傲任性,一时难以适应生产队的辛苦劳动,收工后总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还好大侠回村没多久,就被抽到科研室上工了。科研室由大队部直接管理。大队干部从下属几个村子抽派十几位高中生,让他们去种科研室的试验田。试验田就在丹江河滩外,几十亩平坦的沙土地,在白杨树的环绕下很是壮观。十几个青春洋溢的青年男女,按照大队领导的安排,在试验田里种上包谷、花生、黄豆等作物,收成留做种子。 一天吃过下午饭,一家人聚集在堂屋小憩。这时,大侠的高中同学贺俊山,手里拎着一个黑色人造革手提包,笑盈盈走进了许桂花家。 贺俊山是英娥婶子的娘家侄儿,性格热情开朗,他只要上英娥婶子家来,总是不忘到大侠家探望大侠。贺俊山高中毕业后,在县印刷厂干临时工。他一进堂屋,就从包里掏出一沓颜色暗淡的白纸,放到许桂花家大方桌上,笑着对坐在大方桌旁的许桂花说:“姨,我带了一沓纸,让大侠得弟弟妹妹每人订一个练习本用。” “大侄子,往后来家里,千万别带东西。这纸是印刷厂的吧?小心让领导看见了,影响你工作。” “姨!您放心,这纸是厂里的残次品,厂里不要了才让带出来的。我明天要去省城出差,今天抽空把这沓纸给弟弟妹妹们送过来。” “大侄子,让你费心了。” 贺俊山是英娥婶子的娘家侄儿,也是许桂花家的常客,许桂花没拿它当外人,和他寒暄了几句,就径自拎着篮子去里屋地窖拾红薯了。 “二侠,给哥倒碗热水喝!”贺俊山亲昵的指派二侠。 “电壶没热水了,想喝水去厨房喝凉水去。”二侠毫不客气地说。 “就你懒!谁说没热水了?”大侠瞥了二侠一眼,就站起来去厨房给贺俊山倒了一碗热水。 贺俊山也不客气,就坐在大方桌旁的背椅子上,一边喝水,一边笑着对大侠聊天:“大侠,我们厂长明天要去省城出差,让我陪他一块去……” “大哥,你上礼拜上我家,就说要去省城出差,这才隔了几天呀!怎么又要去省城出差?你当上采购员了?”二侠冷不丁问道。 贺俊山为人热情,说话嘴巴也甜,但最喜欢吹捧自己。他上个礼拜天来我家,他就曾经站在厨房,对正忙着烧水做饭的许桂花说:“姨,印刷厂厂长是我表叔,我表叔经常夸我办事能力强,说办事最让他放心。我表叔明天要去生成出差,让我陪她一块去。干什么都让他放心。我表叔还说,要提拔我当厂里的采购员呢。” “二侠,就你爱说话,真没有礼貌!我和俊山哥说话,你一个小屁孩乱插什么嘴?去!一边儿玩去。”大侠生气地瞪了二侠一眼。 “大姐,你凭什么凶我?在咱们家,我难道连说话的权利也没有了?” “你是咱家二掌柜!多厉害呀!谁敢不让你说话呀!你想说什么就畅说欲言吧!”大侠讥讽说。 “大姐,‘畅所欲言’是什么意思?你给我解释一下。”二侠说。 “你已经上初中了,连‘畅所欲言’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吗?” “大姐,我真不知道,你就给我解释一下吧!” “‘畅所欲言’就是,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呗!” “大姐,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就畅所欲言了。” “俊山哥,你家养牛没有?” “我家院子小,没地方养牛。” “你家没养牛可不行!我大姐最喜欢听人家吹牛了。” “二侠,你今天怎么了?哥我可没得罪你,你怎么这样和哥说话?”贺俊山一脸讪笑着说。 “俊山哥,二侠就是个人来疯,你甭和她一般见识。”大侠生气的瞪了一眼二侠说。 “没事!二侠就是个疯丫头、小屁孩,说话没大没小的,我是不会介意的。” “老二,你去泉里先把这篮子红薯洗了,回家再把墙根那一篮子脏衣服拎到泉里洗干净。大侠,你在家照顾宝儿,我去村口自留地挖地,一会儿你爸回来,让他带上锄头来帮我。” 许桂花从里屋出来,手里拎着一篮子刚从地窖拾的红薯。 “姨,我帮您去地理挖地吧!”贺俊山讨好地说。 “大侄子,就一小块菜地,不用你帮忙。你明天还要上班,还要赶在天黑前回去。” “姨,既然不用帮忙,那我喝完这碗水就回去了。” “妈!我帮您去地里挖地,让我大姐去泉里洗红薯和衣服吧!”二侠说。 “就一小块菜地,我和你爸就行了。你大姐今天已经上了两晌工,已经够累了,她身体又瘦弱,下午就让她在家歇歇。” “妈!我还上了一天学,难道不累吗?” “你累什么累?在学校也是瞎混。” “我大姐学得好,怎么也没见考上大学?” “你大姐是没考上大学,但人家从小到大,考试至少能及格呀!老二,你就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