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山饿得饥肠辘辘,听着他们当官的议论,半晌没有开口。
他这几日都没休息好,回到城里就面对着妹妹的哭泣,干脆跟着王刺史一道出城查案,一道上山。
王平君看着地上的尸首,又数了一遍,是十二人。
他眼下青黑,忽然插嘴:
“小弟来忽然想起来,山上死的人有十二个,山下的山匪死的也就十几个,不对呀,这对不上数。”
按照他们的推算,山上可是有四五十个山匪呢。
王刺史的心忽地漏了一拍,重重一跳。
“少说还有十人不见踪影,去查!速速去查!”
说着,就立刻整理出两队护卫,分着往两边方向搜山,沿着山路搜刮,还有人骑在马上策马狂奔,到处搜查,刺史已经吩咐下去,此事重大,不准漏过每个角落。
第二天,附近一县丞匆促来报。
“往外行十里路有个馆驿,里面所有的伙计全死了!尸首被藏在林子里,地上还有许多血,下官已经教仵作验过,这些人用的就是弯刀!”
县丞拿出一个包裹,解开外面包着的许多层布,给王刺史过目。
“他们用的就是这种弯刀。原是用来打柴的,这些山贼是把活人当柴禾劈!”
王刺史接过弯刀打量。
县丞还说:“那些贼匪全都死了,一共十人,有三个死在馆驿里,剩下都死在外面。”
王刺史呼出一口气,隐约捡到一条线索,他抓住机会。
“郑公与太尉应当就在不远处,快带本官过去!”
……
……
纵然王刺史有意压下城中惊乱的消息,但徐成麟徐司马就死在自家宅子里,被个晨起扫雪的仆从发现身死。
司马府前一晚刚大宴宾客,想来那山匪就是混在宾客里杀人的。
所有的宾客都被审问过,带着的仆从亲随都被翻个底朝天。富商们在外不敢言语,但关起门来自己私下说话,都有许多想法。
唯有登记上的一位宾客找不到人。
只知道姓,不知道名。写着沈氏郎君一人。
主簿问过的时候,有当晚的富商提起来,回想起那晚所见,说:“那是官宦人家的俊才,京中鸿胪寺丞的族亲,在太学读书。如今听说是在太学结业,和朋友四处云游。”
主簿心中一跳,他是见过那鸿胪寺丞,沈端的尸首。
就在那大坑里,半个身子都被马踩烂了,冻成人棍,瞧着让人心惊肉跳。
他旁敲侧击问:“这样的人家,祖宅也不在此处,怎么想着来咱们邢州?”
那富商回忆着说:“那年轻人说是四处游学,还收到家里的信,得知他堂兄领了官家的旨意出使,想来或许能在路上碰见,就提醒一声,还与我们抱怨,说是应该就在邢州境内,却不见人,白白等了几天。”
人已经死了,怎么能见到?
主簿在心里腹诽一声,又问:“他那朋友也是太学的,叫什么名字?这两人身边可带了仆从,莫叫山贼钻了空子。”
富商说:“另一个也在太学读书,听说还是在上舍,那可是才俊中的才俊,叫,叫樊……”
那天晚上匆匆听过一耳朵,他如何能想起名字。
富商干脆与主簿透底。
他说:“那两人我都瞧过,气度举止远胜旁人,一看就是京师来的,往后必定是个人物,其中那沈郎君更是出挑中的出挑,他二人身后侍候的都是司马家的人,仆从应该都在外边守车。”
“你我相识多年,我向来不瞒你,这两个年轻人有什么好查的,你且可以放了这心。”
听到这么说,主簿点了点头。
“也罢,我再去查查旁人。”
比起客人需要登上身份,主簿心里也更信,那山贼是扮成奴仆,跟着做客的富商们混进来的。
简直是大海捞针。
他正头疼,手下书册翻过一页,重新记录的时候,忽然听外面有杂役叫他:
“主簿,刺史刚从外边回来,唤您过去一趟。”
王刺史坐在椅上,看见主簿匆匆进来,他已经知道这事闹得沸沸扬扬,满城皆知,城中富商皆知司马被杀一事,有的消息更灵通,知道官家派往辽国的使团出了事。
他跑一趟,没找到使团的人,反而听到许多有的没的市井消息。
现在浑身疲惫,心里发慌。
教人不必重新倒茶,他灌了一口冷汤。
王刺史说:“消息压不住了,你如何预算?”
主簿不敢说话。
公堂内,十分安静,只有两个官员对着坐着,针落在地上都能听见响声。
王刺史又灌了一口冷茶,他心里有火,只有冷茶喝下去舒坦一些,王刺史坐了许久,喝完一壶茶,才说:
“徐烧尾死在家中,又是被山匪所害,本官查出了一些东西。”
主簿松了一口气,与刺史这位上官的上官请教。
王刺史把茶盏放下,磕在桌上发出一阵响声,他说:“本官派人查出,司马府上前些日走了几辆车,装着许多东西上山。”
“与此同时,徐烧尾家的帐上少了一千贯钱。”
主簿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