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二一脸急匆匆赶到,“我们来的晚了!”
说着话,他悄悄对管事比了个事先安排好,意思是启程的手势。
见到他们过来,那管事略抬了一下眼皮,扫了这二人一眼,才看向那些车夫和伙计:“算你们来得巧,启程吧。”
没有多问李浔和宁二箱笼里带着的东西,直接让人运到其中一辆马车上,车轮缓缓碾过。
李浔抬眼去瞧,道上行人很多,热闹非常,船载杂卖不绝,还有几个玩关扑的摊耍。
食店和酒楼全都开门了,路边搭着许多彩棚,棚子里许多摊子。有卖着糖糕的贩子,有卖香料药品的货郎,还有卜算摊子,旁边临着画人物肖像的书生。
吆喝声声不断,家家户户处处挂着灯笼,街头巷尾还有爆竹燃过的痕迹。
正是大年初一,皇帝下令这几日打开赌坊,还有许多赌徒晃晃悠悠,把一年赚来的钱砸在里面,指望翻身。
人流汹涌,他们这一伙商队混在其中,毫不起眼。
旁人瞧到,只在心里感叹一声东家贪财,连正月也要出京走商。
李浔与宁二,以及他们随身带的东西,单独在一辆车上,地方宽敞。他们所带东西只有各自两三套换洗衣物,一些必要的用具,总共只装了两个箱子,一个包裹,却占足了一辆车,这样的厚待让人瞧着眼红。
想了想,李浔低声对宁二吩咐:
“一会再走些路,你去找那管事言语几句,让他把他们商队放不下的杂货堆到我们这里,教他说的时候声音凌厉些。”
宁二眨了眨眼睛,有些懂了。
也压低声音:“郎君是担心有许多双眼睛瞧着,怕咱们惹了哪个伙夫的眼?”
李浔嗯了一声,“我们出城是有事要做,尽量不要惹麻烦。”
他掀开帘子,看着外面的街道。
不知朱家的马车走了多久,李浔向外去瞧,路上熙熙攘攘,看不见朱家的马车。
……
……
朱蒙坐在车里,一旁在里面的还有他大哥。
兄弟二人私下里说话,一旁的看守早就打点过,此时隔的很远,远远下马走着,隔着朱家跟随的大大小小僮仆们,稀罕地看着这朱家临时修缮改出来的马车。
车厢内。
朱勔还在叮嘱三弟:“旁的事不必忧心,等明年官家开了苏州应奉局,再等京中言论平息,我和爹再给官家进些宝贝,请梁师成从中说情,到时候你就可以从雷州回来了。”
不用在雷州那穷山恶水的流放之地待上下半生,朱蒙心绪勉强好了点。
他说:“我知道了。”
朱勔又道:“你在雷州,别成日闲着,也多打探打探情况,让手下瞧瞧有何神异古怪的草木,到时候写信给我,我帮你献与官家,落下的官职又可重新回来。”
朱蒙振作了一些。
他想起大哥之前和他说过的给梁师成进钱百万缗。
关心问:“大哥,你之前给梁师成送了那些银钱,不会误了家里的差事……”
“怎会。”
朱勔给他讲明,“那些钱,家里出了三成,剩下七成都是下面送过来的,最后一批钱昨日早上才送到梁师成府上。不过三十万缗,又不会伤筋动骨。”
朱三郎这才点头。
他知道,他家在结识蔡太师,得到官身之前,就靠卖药和草木成了苏州的巨富,后面又跟着童贯主管的应奉局做事,更是富上加富。
三十万缗,也即是三十万贯,三万万枚铜板,还是拿得出的。
兄弟二人说了会话,马车越驶越慢,车轮停了下来,外头的声音传进来,听着是到了城门。
朱勔拍了拍朱三郎的肩膀。
“此次雷州之行,你仔细好生思量,到底做错了什么,若有不明之处,就多请教钱有义。”
说完。
朱勔掀开帘子,下了马车。
他穿着一身锦绣衣裳,戴着蹀躞带,英武非常,翻身骑上马背,居高临下瞧着那守城的士卒。
很快,城门放行,朱勔一直骑在马上,跟着送了十里路,才勒马转身回来,只在道上留下一串雪印。
这次回城,他瞧见许多百姓在排着队伍,有是新春凑热闹去城外玩的,有是摊贩瞧见出城的人多,在道边摆着摊子叫卖,还有戏耍班子,被叫去城外,应当是有县里的人家叫了演戏耍。
他看到还有一个商队,正排着队伍出城,为首的那领头人正给守城的士卒递过两个荷包,送上出城的税费。
朱勔只瞧了一眼,一夹马腹,越过这些等候的黔首离开。
同那商队擦身而过。
……
……
一辆马车里,宁二微微掀开一个小缝。
低声说:“郎君,那就是朱勔。”
李浔打量着那骑在马上的人,对方身量魁梧,骑在马上,头戴紫冠,穿着绮绣,很快从他身旁掠过,留下一个背影。
原来这就是朱勔,他在心里仔细回想了一下方才瞥见的相貌。
李浔放下车帘:“看来朱蒙已经出城了。”
一直看到城门口,守城的士卒已经换了一拨人。李浔俯身,叫宁二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