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但他想让这些流民不再受冻,就势必要捅出凿河道这事。”
“凿河道追根究本,是要输运为赵官家修园林所费的石材。”
戴平安问:“初一不早就过去了,他们已经运了船,还让人挖河道作什么?”
要想在冬日行船,河道凿冰就一日都停不下来,这是戴平安知道的。冬日河道都结了冰,今日刚凿完冰,明日底下的水又冻上了,第二天得接着凿。
但朱官人的船都运过去了,太湖石也都进了景灵宫,怎么还要凿冰?
李浔脸上露出淡淡的嘲意。
“景灵宫没修完,前几日赶工,能修出一个前殿就不错了,祭祀后还要接着修,上千块太湖石,岂是几日之内就能安完?”
第二日,戴平安和李浔亲自去瞧。
这几日皇子随之祭拜,并没有需要他讲书的地方,何观的授课每两日一次,一次两个时辰,他还算松快。
那些流民,比他们十几日前瞧见的,还要可怜。
一个个仿佛要融进脚下泥泞的雪地里,灰扑扑的身影满是疲惫,佝偻着腰,手指冻得无知无觉,看着都要烂掉了。
这些人仍像是不知疲倦和疼痛,缩着袖子,一下下地掏着河冰。
在这些人旁边,士卒看着瘦弱了不少,黑灰色的衣裳沾着冰雪和泥水,不知原本是什么颜色。
他们拉着纤绳,肩膀一高一低,一侧肿的老高,衣裳的破布都被磨出口子,冷风直接吹到他们身上,皮肉又黑又紫。
他有些明白,为何张商英知此事不该为,但仍然为之了。
这一船船的货物,一船船的石头。
不知作价几何,让他们这般卖命。
放下一桶桶热水和饭菜,给守着的衙役几个钱,李浔就见几个衙役收起笑脸,直起腰对那些人喊了一嗓子,就叫来一波人喝滚烫的甜姜汤,暖暖身子。
流民们和士卒们想给两人磕头,被李浔避开。
他自觉没做出什么帮助,也难能让这些人脱困,如果要拜,这些人往后应该拜张商英这种为民请命之人。
戴平安重重吐出一口郁气。
他低声道:“我真不懂,做人怎么能有这么多难处。”
李浔看着这些捧着竹筒的流民,浑身都是雪水,雪和泥冻在一起,结在衣服上,看着又冷又硬,穿着身子发冰。
“自古如此。”
他的声音很轻,被风一吹就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