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皇帝看够了热闹,摆了摆手。
“行啦,高卿,别忙啦。”
一个禁军抢球失误,被用力撞开,重重摔在地上。
高俅急忙上来,连连躬身,满头大汗。
蔡攸抱着暖炉,披着鹤氅,在一旁说:
“官家不如处置了这批不中用的武夫,先前还能胜了小龙船,现在连泼皮浪子都胜不了,我看该杀!”
“居安还是这样啊……”官家摇摇头,脸上收了笑。
他了解蔡攸的性情,也知道高俅是什么人。
特意把这些禁军搬出来,高俅是想让他发落这些人。他目光打量着已经跪在地上的高爱卿,对方的外袍已经被汗水打湿。
官家逗嘉王:“你觉得这些人是好,还是坏?”
嘉王赵楷是建中靖国元年十一月生的,今年实岁九岁,聪明伶俐,喜琴棋书画,最得皇帝钟爱。
被皇帝问话,脸上也没有怯懦。
瞧了瞧,指着鞠场那些狼藉的人问:“这些人可是爹爹的禁军?”
皇帝点头。
嘉王说:“那这些都是无用之人,不去给宫里守卫,在这做什么?”
皇帝哈哈一笑:“那高卿如何?”
高俅跪着,擦了擦汗,没敢在这个时候辩解。宫里守卫已经满额,这些人是被剩下来的。
嘉王的目光已经看向高俅。
高俅一动不动。
嘉王眼睛眨了眨:“我看高太尉一定很怕爹爹,他知道敬畏,不能说好,也不能说坏。”
皇帝终于笑起来,抱起嘉王颠了颠,“还是老三最聪颖!”
他没对三儿子解释宫中侍卫从来不缺,对嘉王前面的话也没有评判,但老三评价高俅说得对。
身为皇帝不能看臣子是好是坏,只要有用,人品有瑕又如何?
定王站在一旁,他比嘉王大一岁,是个身形瘦弱的孩子,看到父亲和三弟这样和乐,他悄悄垂下瘦长的脸,数着脚下架子的雕花。
皇帝抱着嘉王,对高俅下令道:
“他们十几日前刚得过胜,既然你不喜他们,就让这些人改了名册,发往……浙江罢。”
皇帝低头,对嘉王促狭说:“你不是总说,不会打水漂么,让这些人去浙江给你捡石头,可好?”
嘉王声音清脆:“谢过爹爹。”
赵佶养尊处优,感觉手臂有些酸痛,把儿子放下。
他转身:“走罢。”
禁军在前面开路,梁师成站在皇帝身侧稍后,另一边是一脸病容的蔡攸,浩浩荡荡下了架子,皇家父子三人乘坐车辇,在禁军的护卫下离开。
身后,高俅还伏在地上。
再往后,那些瘫软在鞠场的禁军,还不知自己的前路已经改变。这次回去,面对他们的不再是太尉府的军棍和鞭子,他们将一路行到两浙……
圣驾离开,高俅才起身,拍去身上灰尘。这一幕恰似中秋那夜。
高太尉显然也联想到了,他哼了一声,让人扶住他,左右环顾没看见儿子:“尧辅呢?”
侍从说:“刚开场没多久衙内就出去了,不知是去做什么。”
高太尉黑脸:“他还能做什么?在妇人肚皮上厮混。”
他又叫了个属下,吩咐:“官家已经发话,我们照做就是,你去把这些人带走。”
李浔看到那些禁军,筋疲力尽,浑身是汗,脸色灰白,已经累的除去血色。看着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
被高太尉的属下驱赶,周边围着一群太尉府的下人。
“啰啰啰,官家发话,你们这些人都发往两浙,把这身皮子脱下!”
禁军们还没反应过来,身上的外衣已经被下人们扒下,他们刚要抵抗,就听见那校尉的呵斥。
“这是官家的旨意,你们要抗旨么?!”
最后这四十五个禁军,茫然疲惫的立在鞠场中。
像是一群雪白的羔羊,脸上挂满木然和灰心。
……
……
李浔再次回到了太学。
距离他上次来上课,已经过去几天了。
他有些忘记之前太学上舍甲斋是怎么走的,因此特意叫上了蔡休,打算一同前往。
但他忽略了至关重要的一点,蔡休是太学里迟到的常客,李浔刚打算重新上学的第一天,就跟小胖子一起迟到。
蔡休一脸萎靡,站在最后面,偷偷对李浔解释:“其实也不能怪我。”
李浔站在他旁边,两个人成了货真价实的难兄难弟。
“那要怪谁?”
“当然要怪祭酒和博士,他们干什么要把上课的时辰订的这样早……”蔡休小声嘀咕,“今早我起来的时候天还没亮呢。”
李浔瞧他一眼:“你没睁开眼睛,天当然没亮。”
蔡休挠了挠屁股,没什么心理负担地打了个哈欠:“好罢,这次是我对不住你,中午我请你吃饭好了。”
他问李浔:“我爹说你昨天去陪官家了,好玩么?”
李浔摇头:“就是蹴鞠比赛,不知道为什么要我去组人参加,禁军输的很惨。”
“怎么让禁军参加了?”
李浔道:“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