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皇帝没有当即表态,狄徵以为皇帝要庇护秦宁。
再联想到自己的老师霍度全家下狱,狄徵一下被点燃了怒火:“陛下,九殿下虽然贵为皇子,但他以一城百姓的生死为儿戏,现如今,数万百姓食不果腹、苦不堪言、易子而食,若陛下因九殿下的皇子身份而不惩罚于他,岂不是让百姓心寒,让天下非议。”
“若陛下不能惩罚九皇子,秦法何在?”
“若陛下不能惩罚于九皇子殿下,与桀、纣何异??”
“放肆!”
右相张禄当即站出来,怒声指责道:“狄大人,你没有一点儿证据,仅凭一张嘴,就污蔑九皇子殿下在先,现在竟然将陛下和桀纣这等昏君对比,难道你读的圣贤书上都是这么教你的吗?”
“哼!”
狄徵直面硬刚张禄,哼声道:“右相也不需要拿圣贤书来压下官。下官虽然官职低下,但也有做官的准则,至于你说的证据,右相不妨去泾阳县看看就知道了。”
“你……”张禄被怼的脸都黑了。
李圭、秦肃等人大喜,一个个暗暗道:这个狄徵,果然是个喷子,比起他老师霍度不知道强了多少倍,今后一定要好好的培养一下,或许真的能成一把剑。
狄徵丝毫不怵张禄,继续怼道:“怎么?右相这是京师待习惯了,都不想去基层看看了吗?”
“……”张禄被气的咬牙切齿:“有何不敢?”
说着,他朝着皇帝拱了拱手:“陛下,臣这就请旨,亲自去泾阳县赈灾。”
“右相息怒。”
左相甘祖茂站出来,瞪了眼狄徵:“狄大人,本相日前已收到奏折,说是泾阳县灾情已经缓解,粮食也已经……”
“左相。”
狄徵杀红了眼:“您日理万机,为大秦披肝沥胆,下官敬您,但您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数万百姓生活于水深火热之中。”
甘祖茂也生气了。
“够了!”
这时,皇帝暴怒一声,让朝堂暂时安静了下来。
皇帝看向狄徵:“狄大人,你可知道现如今泾阳县的粮价已经降到了五十钱一石?”
“这,这不可能。”狄徵浑身一震,拱手道:“臣一日前刚刚收到消息,说是粮价还在三百钱之上,仅仅是一天的时间,粮价怎么可能降这么多?”
“一日前?你一日前收到的应该是五六日之前的消息了吧??”皇帝冷声道。
“……”狄徵脸色一变,看向李圭。
李圭连忙将脑袋偏到一边。
狄徵暗道不妙,一股不好的预感袭来。
皇帝一挥手,示意刘德道:“来人,将泾阳县县令王冲连夜送来的奏折给狄大人看看。”
王……王冲?
秦肃以为自己听错了。
王冲怎么又成了泾阳县的县令了?
秦肃看向李圭。
李圭哭丧着脸,我也不知道啊!
另一边,狄徵已经拿到了奏折,仔细的看了起来。
吧嗒一下。
狄徵手里的奏折掉到了地上。
狄徵本人也好像失去了魂魄一样,身体僵住,满脸不可思议道:“先在提高价格,吸引周边地方的粮商前来,之后,又命令漕运将码头封闭,同时降低价格,让粮价降下来。这……这怎么可能?”
见狄徵那失魂落魄的鬼样子,右相张禄也拿起奏折看了起来:“妙,妙啊!如此赈灾,简直是打破了臣的认知,陛下,九殿下此计简直是太妙了。”
这时,秦肃愤恨的看向李圭。他感觉张禄每说一次妙,就对他是一个耳刮子。
李圭快要哭了:你已经揍过我了。
回去再揍一顿。
秦肃瞪了李圭一眼。
李圭怯生生的低下头,暗暗道:一下朝我就跑,等你气消了再回来。
“狄徵,你可还有话说?”皇帝再次看向狄徵。
狄徵羞愧的低下头:“臣有失察之罪,请陛下治罪。”
“行了。”皇帝知道狄徵也是一个好官,不然霍度获罪之后他也不会留着狄徵,此刻见狄徵有悔过之意,摆摆手道:“朕念在你为官还算清廉的份上,就罚你三个月的俸禄吧。今后一定要克己奉公,不可因一己之私而泄公愤,你可明白??”
“臣遵旨。”
“退下吧。”
“谢陛下。”
“陛下~”
这时,户部尚书李旦站了出来,拱手道:“九皇子殿下此计虽然甚妙,但关中大旱,泾阳县因九殿下之计策吸引了其他县域的粮商前去,现如今,泾阳县的灾情虽然缓解了,但其他县域的灾情却没有减轻,甚至更加加重了。故在臣看来,九殿下的赈灾计策确实妙,但于我大秦来说,却是有害的。而我户部近几日收到的多地请求赈灾的折子,就是证明。”
此言一出,包括皇帝、左相甘祖茂、右相张禄在内的所有人都是眼皮狂跳。
对于一个地方来说,粮食是固定的,因为大旱本来就导致了粮食减少,现如今秦宁的策略确实导致粮食聚集到了泾阳县,但其他县域……却悲催了。
也因为李旦的这一席话,秦宁赈灾的所有功劳,基本都被消磨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