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瞪了大海一眼,示意他别冲动,低头看了眼表。
现在离窜货局开场,还有半个多小时。
眼下,场间人挺多,但主事的人还未到场。
一场局,想要办起来,必有人主事。
这叫攒局。
能攒局的人,多是一个行当里深耕几十年,有声望,辈分高,名号响的老前辈。
这种人,有实力,有人脉,能令人信服,开句口,说个事,立马有人响应。
上面有人,屹立不倒,下面有份,一呼百应。
这位不出来,这局就开不了。
镇不住场。
因而此时此刻,场间这些人交流很多,但没一个露底,都藏着掖着,怕失了先机。
只是,终归没先前热闹了。
因为有个人,很破坏氛围。
那就是虎哥。
他往这里一坐,气势就和别人不同。
就好像别人来谈生意,他来砸场子,随时都可能掀桌子。
哪怕他谁都不理,也让人不自在,说句话都得小心翼翼,压着声音,时不时就得抬头看他一眼。
免得哪句话没说对,被他听进去,找自己麻烦。
有时候他懒洋洋的抬头,眼睛随便一扫,和他对上眼的人,立即笑容满面,点头奉承。
即使他压根没把对方放心上。
视之无物。
一举一动,可谓吸引眼球,万众瞩目。
这不仅是因为他手段狠,还因为他背靠北典苑。
但总有人不鸟他,在他进来时,就稳坐八方,岿然不动,仿佛没看见他。
等对上了眼,也是皮笑肉不笑,十分鄙薄。
显然,虎哥的名声极差。
惹不起他的人,敢怒不敢言,还得给他赔笑脸,不怕他的人,压根不给他好脸色。
还有部分人,刚才十分热情的过来给他打招呼,等回了位置,立马沉下脸,还要暗戳戳往地上啐一口。
大概以前被他坑过。
坑人这档子事,正常。
进了这一行,就得有这个准备,别想手里干净,也别想着永不吃亏。
今天你坑我,明天我坑你,看得就是谁眼力好,谁手段高。
但面上总得过得去。
能惹得这样天怒人怨,显然这虎哥不仅手段下作,且不守规矩。
例如那晚的鼠局,不遭人记恨才怪。
哪怕那晚他没露脸,但这局谁组的,谁会不知道。
这名声不臭才怪。
我把场间众人的种种表情看在眼里,突然想起一句名言。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这虎哥,就是一只猴子。
我又看了眼时间,距离开场还有十几分钟。
是白菲菲。
她一出现,立马吸引全场的目光。
跟虎哥进来的时候一样,在场的人纷纷起身,面带笑容的问好。
不同的是,这些人的笑容真诚了许多。
今天,白菲菲头发披肩,身穿一袭长裙修身长裙,不仅衬托出傲人的身材,还显得庄重。
她脸上略施粉黛,面露得体微笑,顾盼之间,摇曳生姿。
像是烟雨江南里的大家闺秀。
又多出几分气势,不敢让人小看。
我不由多看几眼。
之前我也见过她好几次,但她向来打扮得干脆利落,这模样,我也是第一次见,像是一瞬间把所有的美绽放出来,光彩夺目。
相较之下。
在我见过的女人里,能稳压她一头的,或许只剩四妹了。
此刻,她嘴角含笑,一一和人打着招呼,时不时交流两句,神态怡然,不怠慢任何一个人。
既不显得傲慢,也不显得软弱。
在她身后,跟着两人。
一个是朱小荷,白菲菲的贴身武棍,负责保安全。
还有一个,则是那天我去东宝斋典当宝泉雕母钱时,鉴定的老朝奉,负责今天的窜货鉴宝。
随着白菲菲的到来,全场再次热闹起来。
而一直不把人放在眼里的虎哥,也第一次放下腿,起了身。
但马上,他又坐回椅子,往后一靠,面皮一抽,冷哼出声,似乎很不屑。
跟在白菲菲身后的朱小荷,此刻猛地扭头,看向虎哥,眼神冰冷,像一头蓄势待发的母豹子。
我嘴角一勾,开始期待起来。
这朱小荷,实力不弱,而且对白菲菲很忠心。
现在虎哥敢跟白菲菲炸刺,她不得炸毛?
但显然,朱小荷知道轻重。
此时,白菲菲应酬完毕。
她眸光一扫,准备找个位置坐下来。
我和她刹那间对视,马上,她带着人朝这边走了过来,坐到了我边上。
我和她,私下相识,但明面上,还是陌生人。
要是一声不吭,似乎太不合群。
于是我微微颔首:“白小姐。”
白菲菲回以微笑,礼貌而梳理:“你好。”
女人,果然是天生的演员。
这时,我感觉到身后一股强烈的视线,像是一根针,要把我扎穿。
不是虎哥,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