眭如玉笑起来,走过去抱住陆未眠,将他的脑袋轻轻按进自己的肩膀上,说:“不要再介怀你的家庭和过去了,以后我们也是一家人呀。”
陆未眠说不出话来,喉头哽咽地想答应,却只发出一声呜咽。
他泪眼朦胧地点点头,一声不吭,伸手回抱了眭如玉。
从未感受过的母爱,在此刻抓住了陆未眠。
两人分别前夕,陆未眠还是收下了那个镯子,眼角红着对眭如玉说:“再见。”
看着眭如玉离开的背影,陆未眠想了很多。
一个想法在他心中渐渐浮出水面,权衡利弊过后,陆未眠毅然决然地往回走,决定要去实现。
他要去自己亲手设计、再找人定做戒指。
用来求婚。
回家后,陆未眠陪Fido玩了会,然后就独自一人上楼,把自己关进画室里。
尤为珍贵的东西,设计起来向来会困难重重。陆未眠盯着空白的画纸发了好一会儿呆,从第一次十七岁见面起开始回忆,在纸张上写上关键词。
这个戒指他要慢慢去构思、设计、修改。
如果说一位艺术家一生只能拥有一件自己创造出来的至宝,那么,这个戒指就会是陆未眠的至宝。
漫长的一下午过去,陆未眠始终坐在桌子前,写写画画,终于在夕阳落山时定好了一稿。
日后还有很多需要修改和完善的地方,尚且不着急。陆未眠伸了个懒腰,决定先去解决晚饭,然后拍照发给韩清。
刚动身,陆未眠就想起了什么,然后拿起手机。
他从通讯录里翻出那个存下后就没有打过的电话,按下拨通键。
如果不是刚刚设计戒指时回忆一点一滴的从前,陆未眠大概还要很久才能想起这么一茬。
对面电话那头接得很快,对方声音听着还没睡醒,沙哑还带着点鼻音,“喂?”
“蒋酌。”陆未眠喊他,“好久不聊,找你聊点事。”
蒋酌沉默几秒,那边传来一阵像翻动塑料袋的声音,声音停止后他才说:“你说吧。但我先猜猜,肯定又和韩清有关。”
“嗯。”陆未眠点点头,点完才意识到对方看不见,只好直接切入正题,“你是告诉了除韩清外的朋友们,我们只是演的对吗?那是不是其实一早你就知道,我喜欢的Alpha是韩清了?”
“是啊,你是想问我怎么知道、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判断的吧?”蒋酌反问。
这样一听,蒋酌也是个聪明人。而且稍微有点颠覆他在陆未眠心里玩世不恭、被烟酒泡晕脑袋的二世祖形象。
“那是因为,我不小心在你画展的休息室里看见了那幅,被你用红布包裹着的画。”
陆未眠猛得一愣,由于震惊而微微张开了嘴唇,却说不出一个字。
因为他也记得那幅画。
那幅画画的是韩清,只不过是背影。他在画面两旁用了很多白色颜料,制造出那种如同雾气般迷蒙、看不透彻的效果。
甚至他有意把韩清的背影也做了模糊处理,那是个遥远、寂静的背影。
画完后陆未眠就陷入了懊悔,这幅画太不像韩清了。
韩清是阳光的,像一只无论何时何地都会摇尾巴撒娇、及时给人提供情绪价值的快乐可爱小狗。
而不是画中这样,如同寂寥的寒秋的形象。
艺术家有权利画出自己心中与众不同的世界,可他不愿歪曲事实。就算爱韩清给他带来了痛苦,那也不是韩清本身痛苦。
思索许久后,陆未眠把这幅画拿红包包了起来,藏进休息室。
他给韩清送去了画展的门票,可始终都没能等到韩清来。
等待的漫长时光里,他就一个人坐在休息室,偶尔会拿出那幅画看了又看,可他也深知,这是幅无法展出的画作。
这幅画表达了他,但他却不爱这幅画。
就像陆未眠只爱韩清,却不爱自己。
恍惚之中,蒋酌的声音再次响起:“我也是那时候才开始猜你喜欢韩清的……后来一起吃饭时想试探你,被你很果断地岔开了。”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韩清、只告诉其他朋友呢?”陆未眠小声问。
“我觉得你找我演戏有你的打算吧,而且,之后你俩谈恋爱了要公开,这影响也不好。大家都是从小一起玩的,家长也都认识,这么搞面子过不去啊。”蒋酌深深叹了口气,对面又传来类似于翻塑料袋的声音。
陆未眠听得心里五味杂陈,很抱歉地对蒋酌说:“我当时也没想太多……我太想见韩清了。谢谢你,回头我请你吃饭。”
“不用。对了,你和韩清在一起了吗?”蒋酌很突然地问。
“嗯,我们谈恋爱了。”陆未眠大方承认,语气里终于带上了一丝愉悦。
蒋酌轻声说:“那挺好啊!祝你们幸福,你俩结婚能让我坐主桌吗?”
“看情况再说吧。”陆未眠故意道,缓缓仰头望向了天空。
原本陆未眠想再和对方寒暄几句就挂断电话,忽然听见蒋酌那边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他匆匆说:“我对象睡醒了,不聊了,再见,陆未眠。”
陆未眠连“再见”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