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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桑的睡颜比平日里看着更加柔软无害。
整个人像一团柔软的棉花,只是看着就觉得温暖。
谢亭珏坐在床边,安静入神地盯着少年的脸。
他没办法解释,自己为什么要一直看着祈桑。
正如他没办法解释,为什么让祈桑睡在正寝殿,而不是偏殿。
谢亭珏想。
因为偏殿无人居住,收拾起来太耗时间。
可是这个借口甚至骗不过他自己。
——运用术法,收拾完一间屋子不过瞬息的事。
因为祈桑的到来,谢亭珏的生活发生了许多不可控的变化。
但他不打算控制,也无意去压制或修正某些情感。
错误的事物才需要修正。
而与祈桑有关的一切,都是值得珍惜的。
*
时值春四月。
韶光淑气,春和景明。
宜踏青,赏花,对酌……以及开学。
祈桑在梦里奖励自己吃了一顿山珍海味,都乐不思蜀了。
结果一觉醒来,山珍海味是没有的,还睡在了师尊的床上。
祈桑:心寒,吾命休矣。
师尊人呢?
别不是被我气走了吧。
多想无益,只能先去学堂。
疏竹堂还算人性化,辰时开堂。
但不知道哪一届学长带了一个坏风气,卯时便到堂内温习。
久而久之,大家都默认卯时要到疏竹堂了。
拿着疏竹堂的令牌,看着黑黝黝的天,祈桑双目无神,行尸走肉般游荡在路上。
直到看见不远处的原星岫和沈纨,才心情好上许多……
不是因为见到了好友感到高兴,是因为有人陪你一起受苦,心里暖暖的。
不是一路人,都凑不到一块玩。
三人互相对视了一下,都露出了腼腆朴实的笑容。
因为第一日开堂,疏竹堂需要对所有人的修为进行简单的记录。
最初的授课都是相同的,但随着每个人展现的能力不同,会按照个人资质进行调整。
到了门口,祈桑意外地遇见了一个老熟人。
顾程镜站在石板路边,一身凛然肃穆的模样,令周围许多弟子都不敢接近。
祈桑主动搭话,开朗地往顾程镜面前一站。
“又见面啦顾师兄,今天是你来帮忙记录吗?”
顾程镜抱胸站立,看似沉思,实则发呆。
面前乍一出现一张如玉似的小少年的脸,他下意识局促起来。
“我过来帮个忙,等会就走。”
祈桑心想也是。
作为掌门的大弟子,顾程镜平日里自然事情很多,寻常琐事应该轮不到他来处理。
看出祈桑只是想打个招呼就走,顾程镜鬼使神差叫住了他。
“来天承门之后,可还习惯?”
祈桑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师尊很好,前辈们也很好,都挺好的。”
除了白水菜,哪哪都好。
顾程镜一下就看穿了他的心思,用咳嗽压下笑意。
“你的家乡是江南那的吧?我听说那里口味偏甜,也难怪你吃不惯天承门的伙食。”
“师兄,你真是小瞧天承门的伙食了。”祈桑嫌弃地撇撇嘴,“不管是哪的人,都不会吃得惯白水青菜。”
顾程镜忍俊不禁,“是我冒昧了,我那偶尔会有糕点,你若不嫌弃,改日我托人给你送过去。”
祈桑感动地点点头。
“师兄!你就是我在天承门最尊敬的师兄!”
顾程镜被他的坦率逗得发笑,安慰道:“因为门派内大多弟子都已辟谷,食膳坊一直只是个摆设。如今你们进了疏竹堂,就会专门请山下的酒楼做菜了。”
得到意料之外的回答,祈桑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疏竹堂教书育人,真是个好地方啊。”
绝口不提刚刚有多讨厌这里。
看见祈桑变脸比翻书还快,顾程镜好笑地戳了下祈桑的额头。
“往届还不是这样的,你知道今年是谁提的吗?”
祈桑问:“谁啊?”
“是霄晖仙尊。”顾程镜说,“他说有部分新入门的弟子尚未辟谷,还需提供每日的食膳。”
霄晖仙尊向来不管事,突然提建议本身就很奇怪。
再加上,还是改善疏竹堂伙食这种小事……
顾程镜开玩笑:“如今我们这些师兄师姐,都知道你是个馋鬼了。”
祈桑故作忧郁,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
“造谣,这绝对是造谣,我怎么可能是馋鬼呢?”
顾程镜“哦”了一声。
看起来完全没有相信。
聊了半天,负责记录的师兄才姗姗来迟。
来者一边放东西,一边还抱怨。
“不是说辰时开堂吗?怎么一个个的卯时不到都来了?”
祈桑与顾程镜告别,往负责登记的师兄那走。
步子刚迈出去,就被等候多时的沈纨一把揽住。
“桑桑,老实交代,你什么时候和顾师兄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