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司马懿要张口说些什麽的时候,曹睿轻轻摆了摆手:「司空的意思朕知道了,但廷尉从何晏等人处,还得知了一些其他讯息。」
「稍后廷议之时,朕会让你们共同议论此事。」
「司空先回去吧。」
司马懿点头告辞。
不过一个时辰过后,西阁东阁的四位重臣,以及辛毗丶陈矫丶杨阜丶王肃四位侍中,都在书房中自己惯常的位子上坐好。
曹睿沉声说道:「今日朕找诸卿议事,你们大约都能猜到原因了。」
「尚书台吏部曹滥用公器,何晏等人在洛中浮华结党。」
「这两件事情,朕不愿拖延,今日就与诸位在此廷议,也好给百官臣民一个交待。」
曹睿抬头看向站在角落处的钟毓:「锺毓!过来为朕宣读一番廷尉审查的结论。」
「遵旨。」锺毓迎着众人的目光走上前来,从皇帝桌案前拿起那份报告来丶准备要读的时候,还带有一丝紧张之感。
司马懿看着这个少年略显稚嫩的脸庞,心中竟觉得有些异样。
明明是钟太傅的儿子丶皇帝钦命的散骑侍郎,怎麽平时就总忽视了他呢?早知如此,还不如让子元入宫来做散骑了!
锺毓虽有些紧张,但还是一字一句的将高柔的两封报告在众人面前读完了。
曹睿直接出言问道:「尚书台是由司空和卫师傅管着的,吏部曹出了此等不法之事,给朕和朝廷一个说法吧。」
司马懿与卫臻二人听到『尚书台』三个字时,就已经双双站起来了。
司马懿拱手说道:「此时是臣失察,请陛下罢臣司空之职以谢天下。」
卫臻也紧接着说道:「陛下,臣请去尚书右仆射一职。」
曹睿轻轻扣着桌案,问道:「你们二人这是要撒手不干了吗?」
「袁侃与诸葛诞二人不是魏讽,没有谋反,你们还没到当年武帝将锺繇贬为庶人的程度。」
曹睿扫视书房内众人一圈:「既然在朝中做事,监管不力丶遇到这样或者那样的事情,都是可能发生的。」
「只有不做事才能不犯错。遇到事情就撂挑子,朕还如何指望得上你们?」
「以后不许和朕提起辞官二字!」
「陛下圣明。」卫臻拱手说道:「毕竟臣难辞其咎,还请陛下降臣的职以作惩戒。」
一旁的司马懿听闻卫臻之语,眼皮微跳。你倒是大方了,尚书台和司隶校尉的职务无论哪个都够分量!我身上这个司空虚职,若无录尚书事的加衔,还能有什麽用处?
但想归想,司马懿的动作也丝毫不慢。
司马懿紧接着说道:「臣也一样,请陛下降臣的职位。」
曹睿轻轻颔首:「毕竟是尚书台出的事情,你们二人的表态也足够有担当了。」
「司马卿的司空丶录尚书事,降为司空丶领尚书右仆射,依旧在东阁如故。」
「卫卿的尚书右仆射降为尚书左仆射,减两百户封邑,司隶校尉不变,依旧在东阁如故。」
「你们二人可有话说?」曹睿看向司马懿与卫臻的眼睛。
书房中坐着的曹真丶董昭,以及四位侍中,也一并随着皇帝的目光看向两人。
司马懿面色不改,却在心中暗暗叫苦,卫臻的司隶校尉没丢,自己的录尚书事却没了!这两个职位能是一回事吗?
以卑临尊,这是自汉朝以来的朝廷惯例。
各州各郡的太守都是两千石,但刺史的官秩只有六百石。千石的尚书令,却成为天下所有政务的实际负责人。
尚书令在汉末不过千石,即使皇帝即位后将尚书令改为两千石,也难掩其所谓的『位卑』。
无论是汉末的大将军丶大司马或者各类三公,想要实质上的为政事决策,都必须加上这个『录尚书事』的加衔,才能实质性的干预尚书台的事务。
而司隶校尉呢?不过是凭藉皇帝意图,随时能加上丶也能拿走的职位罢了,也就比一个刺史高一些!
司马懿率先答道:「陛下圣明,降职一级已是皇恩浩荡,臣甘愿认罚。」
一旁的卫臻也是这般说法。
曹睿又说道:「廷尉依律判定,诸葛诞其罪当死丶袁侃许允二人罪当流放,你们两个尚书台的主官可有异议?」
司马懿拱手说道:「廷尉判罚得当,臣没有异议。」
卫臻也说道:「此三人是咎由自取,正应如此以明律例。」
坐在对面的曹真,此时在心中感慨道,陛下对东阁这两名臣子真是不错。吴蜀尚未平定,陛下对于朝中的能臣们,无论昔日的孙资丶还是今日的司马懿和卫臻,都是能包容几分的。
从表面上看,对卫臻的处罚是比司马懿重一些的。司马懿只降了职,卫臻除降职外丶还削了两百户封邑。
但实际上来说,还不是这两个人在东阁做事吗?尚书台还是他们俩最大,能有什麽区别?仍未丢失圣眷!
可一旁坐着的王肃却拱手说道:「陛下,臣有事欲奏。」
曹睿指了指王肃:「王侍中何事要说?」
王肃问道:「陛下,臣以为司空本为录尚书事,若如卫仆射一般降一级的话,为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