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为君分忧
日头西坠,胡人的表演过后,也快到了晚宴的时间。
殿内的光线渐渐变暗,内侍们也小心的点燃了殿内的烛火。
宫女们鱼贯而入,将一盘盘精美的菜肴,摆放到了众人的席上。
今晚的菜单也是特意设计过的。曹睿亲自选择了十二道自己最喜欢的御膳,还叮嘱太官令准备足量的桂花酒,今夜定与众人不醉不归。
烛火照得殿内亮如白昼,早有乐师在一旁奏起舒缓的琴声。曹睿即位后的第一次宫宴,即将开席。
可曹睿的心里,却并没有那麽开心。
或者说,曹睿在等待些什麽结果。
其实下午时分,尚书台送来司马孚的谏书,就很不寻常。
按常理来说,皇帝下令之后,由中书监刘放或者中书令孙资拟好诏书之后,再发往尚书台执行即可。
正常的过程都是很丝滑的。
但今日司马孚的谏言,且不论他在谏言中说了什麽,实际上存在两个疑点。
第一个疑点,送到尚书台的皇帝旨意,通常由值班的尚书签收之后,再送给尚书令确认后执行。
就算司马孚是值班的尚书,可以看到皇帝的这封旨意。司马孚把这封旨意交给辅臣们了吗?
如果交了,曹休丶曹真丶陈群丶司马懿都看见了,是谁在拦着?显然不太像曹休和曹真,因为旨意中封的官员里,就有他们两个人的儿子。
曹休丶曹真成了摆设,在尚书台被架空或者欺瞒了吗?
如果没交,司马孚哪里来的胆子谏言?身为司马懿的弟弟,是司马懿指使的他,还是司马孚自作主张沽名钓誉?
这些都是曹睿心中的疑问,也是他在结束这场宴会后,一定会让人去查明的事情。
又是内侍叫住了中书监刘放,刘放又是从门口取回了文书。这次不是一封,是两封。
刘放回来的路上面无表情,不知是他心里有事,还是彻底弃疗了。
刘放走到曹睿面前行礼:「陛下,这是司马孚的又一封谏书,另一卷是给刘侍中的回信。」
刘晔文才极好,刚才在席中观看杂技之时,片刻就写好了给司马孚的书信,刚一个时辰过去,就收到回信了。
曹睿还没看这两卷竹简,就挥手将其扔到了地上。
曹睿怒道:「司马孚好大的胆子!是谁在指使他,一而再驳回朕的旨意!」
尚书台驳回皇帝的旨意,这种事几乎没有,大多都是将旨意留在尚书台不执行,同时向皇帝劝谏。
劝谏,这个行为,实质上就是拖延皇帝旨意的执行,就是另一种驳回了。
面对着盛怒的皇帝,刘放此时非常的尴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能默默的将地上的两卷竹简捡起,缓缓放在桌角上。
曹睿瞥见了这两封文书:「刘侍中,你不是给司马叔达写了信吗?过来看看他的回信。」
刘晔缓缓走了过来,双手展开竹简读了起来,面色也渐渐凝重。
是凝重。刘晔还不敢当着皇帝的面露出发怒的表情。
曹睿说道:「侍中,读出来吧。」
刘晔面露难色。
说实在的,司马孚在书信中骂了刘晔,还骂的挺脏的。刘晔并不愿在众人面前丢人。
但今天皇帝已经被拒绝两次了。刘晔还不想触这个霉头,再次拂了皇帝的意思。
刘晔读道:「刘晔佞谀不忠,阿顺陛下偏听偏信之言。昔梁丘据取媚于遄台,晔之谓也。请有司议罪以清皇庙。」
司马孚骂的真脏。曹睿也还是第一次见到这麽能喷的人。
司马孚给刘晔的信,说刘晔就是个阿谀奉承的小人。皇帝的偏听偏信之言,刘晔为了邀宠就上来狂舔。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司马孚的最后一句话,说刘晔应该被抓到监狱里。
读完这篇骂自己的文章后,刘晔一时有些想不通。司马孚啊司马孚,我刘晔什麽时候和你结了这麽大的仇?
曹睿见刘晔被骂的如此惨,心里明白这是刘晔为自己说话的缘故。
刘晔此人,虽然智谋超群,但总是善于揣度皇帝的心思。
刘晔被骂,是因为刘晔写书信支持皇帝驳斥司马孚。现在司马孚给刘晔骂了回来,不就等于骂了曹睿?
曹睿暂时忍下:「再读这一卷。」
刘晔拿起司马孚给皇帝的第二封谏言,脸色有些僵硬,但还是朗声读了起来。
刘晔读道:「臣闻五帝三王,靡不明本立教,以孝治天下。陛下仁圣恻隐,有同古烈。臣冀当继踪前代,令万世可则也。如何在谅暗之中,任亲近之鲁钝,修宴乐之事乎!臣冒死以闻,唯陛下察焉。」
殿中众人一片哗然。
「司马孚这是疯了吗?」
「谁指使司马孚的,怎麽如此狂悖?」
「司马孚小人当斩!」
司马孚的第二封谏言,骂得更厉害了。
司马孚说,皇帝为何在守孝期间,任用身边的愚笨之人,还如此宴饮享乐?
这就喷的太过了。
上个月先帝曹丕葬礼,皇帝曹睿没能送葬,几日间全洛阳都传遍了。
事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