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孩子一向都很乖,也知道不能挑衅父亲的威严,少有任性的时候,三两次劝不动,客厅的气压便显得有些低了。
其实只要傅慎言再开口施压一次,安歆自然会老实,但他盯着面前耷拉的小脑袋,完全没有开口的迹象。
情绪发酵起来是很容易做出与性格不符的行为的,特别是孩子,假如父母轻易退让,容易形成装可怜就能达到目的的错误潜意识,一来二去,矛盾就无形中产生了。
“咳……”我赶紧假装清了清嗓子,提醒傅慎言不要心软。
声音落下,傅慎言却扭过头,眉毛拧在一起,一副不忍心的为难神色。
我?
谁说男人的心是石头做的,明明就是石膏装的,一碰就碎,全无立场。
没办法,只好我来做这个恶人。
“安……”
“安歆。”
刚张嘴,一声细腻的女声就盖过了我,转头看过去,原来是四季下楼接妹妹了、
相视一笑,四季朝我点了点头,示意我稍安勿躁,随即便走过去,半蹲下和四季交流。
“安歆今天怎么啦?姐姐在楼上等了你好久,怎么都不上楼啊?”
十几岁的孩子,却表现的和大人一样沉稳,每每四季用这么温柔的语气,我都会下意识想起当年的木子。
记忆中木子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可不知道为什么,回忆起来每个画面都是柔软的。
安歆抬起头,小嘴委屈的撅着,像是找到了救命稻
草似的,眼泪一下就顺着脸颊滑落,声音带着哭腔,“姐姐,阿浔哥哥说过会回来的,安歆没有调皮,他没有家人,安歆说过要做他的家人,不可以自己先睡觉不管他的,呜呜……”
四季心疼的伸手替她把眼泪擦干,叹了口气,这才语重心长的说道,“姐姐知道安歆乖,安歆心地最好了,可是有的时候,好心也是会办坏事的,明白吗?”
安歆吸了吸鼻子,一脸懵懂的看着她,显然不能理解这么深奥的中文。
四季比较耐心,抿唇笑了笑,又继续解释,“安歆想想看,在国待了那么多年,有舅舅舅妈,有姐姐和三爷爷,有好多人一起陪着,是不是那个时候就不想爸爸妈妈?”
“不是!”安歆着急的反驳,“安歆没有,安歆每一天都想见到爸爸妈妈!每天晚上都会梦到爸爸妈妈!安歆才不会不想念爸爸妈妈……”
“好啦好啦安歆不急,姐姐知道你的心意,没有怪罪怀疑你的意思,”四季脸连忙在安歆头顶揉了揉,语气放得更轻,“姐姐只是想让安歆明白,我们每个人最需要的陪伴都是来自爸爸妈妈的,顾南浔也不例外,他孤单了那么多年,安歆觉得,他是留下来和我们一起生活,还是回去和爸爸妈妈一起生活更开心呢?”
安歆神情难过的张了张嘴,“和爸爸妈妈……”
顿了顿又激动的问道,“可是阿浔没有爸爸妈妈呀
!”
四季抿唇笑了,耐心道,“不是没有,是跟安歆一样,分开了好久,现在找到了,就是早上带走阿浔的叔叔阿姨,安歆见过的,看得出来他们是很好的人,会好好照顾阿浔的,对不对?”
“唔……”安歆紧闭双唇,陷入了自己的思绪当中。
对她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最难理解不是课本上七拐八绕的知识,反而是人情世故,真正要理解四季的意思,还要费些时间,但她能肯定的是,四季和我们都不会骗她。
见她态度不那么强硬了,四季这才严肃了些,故作认真的起身,低头看着她说道,“如果安歆非要等阿浔,那就只能让他跟爸妈分开了,这样的话,或许明天我们也会跟爸爸妈妈分开,安歆确定要这样吗?”
“我不要!”安歆急哭了,“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呜呜……”
抹了把眼泪,安歆便伸手要四季抱,“安歆跟姐姐去睡(觉),安歆不要跟爸爸妈妈分开!”
“好~”
四季将小家伙抱起,偷偷给我使了眼色,便一边安抚着一边上楼去了。
看见她们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我这才回过神来兴师问罪。
“傅先生,请问您一家之主的威严呢?作为父亲作为家长的原则呢,一点小小的困难就退缩了?”
捏起大拇指和食指,故意比划了一个“有点点”的手势揶揄。
傅慎言下意识往后靠去,眼眸低垂着看了看我的手
,牵起嘴角笑了,“对你来说是一点点,对我来说可是难于登天,努力了这么长时间,好不容易和安歆亲近了些,总不能自毁城墙。”
顿了顿,将我的手拨开,他凑到我面前,故意压低了嗓音,眉目微眯,“再说,谁说我是一家之主了?”
“无赖。”
傅慎言现在是脾气不大,脸皮不薄,再说下去又得被占便宜,我索性将人推开,逃也似的回了房间。
趁着四季和安歆在浴室洗漱的功夫,快速找到床上的遥控器,藏进了我的衣柜,这才放心的在床上躺尸。
不出所料,晚上关了灯,傅慎言的手就开始不安分,没过多久,便四处摸索遥控器。
我暗自偷笑,由着他在暗黑中抓瞎,长舒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