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点街上已经没人了,傅慎言开车却很专注。
不知怎的,他的表情忽然打动了我,许多年后,我仍清楚的记得这个夜晚,他表现的一切都那么平静,像是无风的湖面没有一点波动,我却能感受到他更加强烈的爱意。
如果今天,真的要报仇和为我去死之间做选择,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
但生活没有如果,没有必要为了不存在的假设,白白搭上一条命。
一路无话,傅慎言将我送到沈家附近的十字路口,便把车停在路边。
看见米勒的车,我解开安全带正要下车,傅慎言却忽然低低沉沉的开口,“你错了。”
这么莫名其妙的话,让我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
傅慎言看着我,眸光深邃,“对我来说,你是最重要的,无关其他,这次你猜错了,不代表次次都是错的,只要你敢出事,我一定敢陪,任何人任何事都阻止不了,所以,你最好打消一死了之的念头,否则我不介意现在就当甩手掌柜,让你体验焦头烂额的滋味。”
我愣了一下,没有想到这样无赖的话会从他嘴里说出来。
傅慎言说的一点都没错,从实验室出来,我的
灵魂才算是彻底脚踏实地,也报了生死由天的念头,认定只要有傅慎言在,我所在乎的一切,就不会有事。
但我却没有考虑到,傅慎言是无法接受我的离开的,哪怕是有这个念头,对他来说,便是在诛他的心。
没有什么,比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死去,更无能为力的事了。
突然意识到,傅慎言敏感的小心思,也是需要安抚的。
即便自己真的没抱有太大的希望,我还是看着他的眼睛,将每个字都咬得很重,“我当然不会死,就算要死,也得先把赵爽和她背后的人通通送进监狱,我们的孩子那么可爱,我不会把他们单独留在这个利欲熏心的世界。”
傅慎言闻言微皱的眉头舒展开,表情忽然就缓和了许多,眼神里流露着笑意。
是的,他清楚孩子对我来说比生命更加重要。
谁能想象,举手投足便挥毫千万的商场圣手,居然也会有像个孩子一样,为了一句承诺一个肯定,三分两次确认结果的时候。
平静的解开安全带,趁着傅慎言没有反应过来,我猛的倾身过去,在他侧脸蜻蜓点水得落下一个吻,随后转身打开车门,讨厌似的避开了身后灼热的注
视。
钻进车里,不免还在为刚刚的举动沾沾自喜,米勒已经发动引擎,往沈家的方向开去。
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傅慎言坐在车里,微弱的车灯照射之下,他的身影不断变小,仿佛街边路过的橱窗里精致的雕塑,纹丝不动的看着我离开的方向。
车开出去有一段距离,傅慎言的声音彻底淹没在黑夜中,我这才转过身,透过后视镜盯着米勒的脸追问,“我要知道真相。”
米勒不动声色的抬了抬眼皮,声音淡淡的,“傅总应该都告诉你了。”
“是,他让我看到了我所希望的真相。”我彻底收敛起所有表情,严肃的看着她的背影,“需要转移的实验品,被当做商品展览的志愿者,一切看似都合情合理,跟你们唯独遗忘了一点,地下室的走廊没有任何阻挡物,就算我跌倒,也不可能只有脖子上的伤遗留到现在。”
我不知道傅慎言为什么撒谎,但看着他完好无损的出现在我眼前,像凶猛的野兽一样威胁我,不准我有等死的念头,我便不用去计较了。
傅慎言希望我觉得刚刚所见就是事实,我便如他所愿,也让他安心。
米勒没有接话,但沉默就是最
好的回答。
“傅慎言给了你什么价钱?”我阴沉着脸,有些生气,“我记得霍天临说过,干你们这一行,最重要的,除了本事,就是忠诚,我才是雇用你的人,而你去联合别人欺骗我,你觉得我们之间还有信任,还有合作下去的必要?”
这里的气氛忽然就变得紧张起来,一阵无声的驾驶之后,米勒打转方向盘,将车停在路边。
她摇下车窗,点了一支烟,猛的吸了一口,才侧目看向我,“昨晚的确是傅慎言的手下打晕了你,我和你是签了合同的,我的任务就是保证你的安全,调查事情的真相,不是我的专长,所以我没什么好说的,至于我有没有拿双份钱,一大可以向傅慎言求证,如果你不想见到我,我可以离开,在暗中保护你,但在合约完成之前,我不会走。”
米勒表现得很镇定,大概在接受傅慎言的安排之前,早就料到会被我戳穿的可能,或许这也在傅慎言的预料之内。
但我并不希望,看穿所有安排这件事,再次被傅慎言察觉。
考虑良久,我决定再给米勒一次机会,“我相信你做这些不是为了钱,但不管怎样,同样的事我不希望以后再
出现,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这个人没有什么退而求其次,假如你能做到对我绝对忠诚,就可以继续留下,如果,你想继续做傅慎言的耳目,我们的关系就到此为止,该给的钱我会照付,但你不用再保护我,我不需要让我担心受怕的人待在身边。”
米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