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每个州县都有富裕的粮食,供应给路过的军队。
而即便是那些富裕州县,也要雁过拔毛。
譬如户部要求调粮一万石,开出的牌票也是一万石。
但地方上却诸多借口,实际只给路过军队划拨了八千、七千甚至是五千,但到了年底押解赋税、漕粮进京的时候却能够凭借户部的调粮牌票,足额抵扣一万石漕粮,或者按市价抵扣税银。
这里面,就有了腐败的空间。
甚至是哪怕地方上愿意给足粮食,但领兵将领都要主动与地方官勾结,少拿粮食多拿钱。
而少拿的粮食自然被地方官变卖,形同合伙倒卖军粮。
虽然士兵吃得少了,但将领的荷包却鼓了。
因此这调粮牌票,在不少将领眼中简直与银票无异。
当然,以秦牧和十五皇子的身份,本不应该看上这点好处。
毕竟身为天家,这点脸面还是要的。
不过以秦牧的口碑,严景辉丝毫不怀疑秦牧就是为了这点好处索要牌票。
原本也不是大事,但排除克扣军粮变现的问题。
有些州县是真的穷,特别是越往西越穷。
因为西疆多山,可供耕种的农田数量不多,而且人口稀少劳动力有限,产出自然也少。
对于西疆还有这么一句谚语:天无三日晴、地无三尺平、人无三两银!
可见穷困。
大军到了那里,即便调粮牌票要求的粮食再少。
地方上都有可能供应不起,即便勉强能供应,地方官也要想办法哭穷。
毕竟官仓粮食都给你了,万一地方上再有什么天灾人祸,人家还过不过了?
原本出京的部队只有十五皇子的御林军,粮食不论多少自有十五皇子自行分配,无话可说的事情。
现在多了秦牧的一千七百人,而且牌票在秦牧手中。
这岂不是等于把军粮分配权给了秦牧?
严景辉要是这么做了,不但得罪了十五皇子以及他背后的六皇子,落在秦北眼中也形同资敌。
虽然不知道秦北为何老是针对秦牧,但这两人有仇是不必说的了。
但秦牧却给严景辉找了一个很好的借口。
那就是挑拨秦牧与十五皇子和六皇子的仇恨,这样一来不但不是资敌,反而能证明他严景辉诡计多端,是个可用之才。
毕竟秦牧与十五皇子出发之后,必定会在军粮分配上起争执,如此便可以扩大秦牧与六皇子一系的仇怨。
更不要说镇西将军徐世威,乃是十五皇子的亲外公。
到时候秦牧到了西疆,哪还有好日子过?
这么一想,严景辉看向秦牧的目光顿时诡异起来。
暗道:‘这小子能给我出这样主意,应该也知道这其中的利益关系,如此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此人究竟是傻还是聪明,真是让人琢磨不透!’
既然想不通,严景辉便不再多想。
为了女儿不被卖入青楼,毁了自己的声誉。
严景辉咬牙道:“好,本官可以将牌票开给殿下。”
“不过只此一次,若是以后殿下再拿我女儿威胁我,本官就是拼着这顶乌纱帽不要,也要在陛下面前与殿下分个是非曲直!”
见目的达到,秦牧也很爽快的道:“老泰山大可放心,毕竟令爱不论容貌还是身段都是一顶一的棒,小婿怎么舍得与人分享呢?”
听了这般无耻言论,严景辉只觉得自己心口疼。
当下也不顾什么礼数,自顾坐下道:“殿下慢走,本官就不送了!”
秦牧嬉皮笑脸道:“老泰山安坐,小婿自行离去便是!”
…………
大乾三日一朝。
而翌日清晨,恰逢朝会日。
秦牧早早梳洗整齐,来到了皇极殿。
原本大乾的朝会,不论早朝、午朝,甚至是特定日子的大朝会,基本上都是在皇极殿外的广场上举行。
毕竟皇极殿再宏伟,也没法一次站下数百、数千人。
只是今日不知怎的,本该阳光明媚的夏日,却是下起了毛毛细雨。
虽不大,却也不能让皇帝在雨中听大臣汇报。
于是在京各衙门四品以下的小官都在外头淋雨,只有四品以上的官员,以及秦牧等皇亲国戚们获准进入皇极殿。
丹陛之上,秦霸天坐在鎏金龙椅上面露惊喜之色,无视了正在奏事的严景辉,欣喜地看向秦牧道:
“牧儿,你果真从周国使团那里借来了七百兵?”
秦牧出列,恭敬道:“此事千真万确,另外儿臣还新募了一千标营,也恳请父皇下旨户部、兵部调拨兵仗袍服与粮饷。”
秦霸天大手一挥,“区区小事,允了!”
紧接着继续追问道:“周国使团如何会愿意借兵给你,快给父皇说说。”
秦牧装出一副羞涩样子,道:“儿臣与周国的长公主殿下素有交情,可谓是知己矣!”
“所以当婉晴得知儿臣要出征西疆,身边却没有精锐的标营护送,于是非要儿臣收下七百周国禁军。”
“她自己只留下了三百,老实说儿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