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谷郡,潘县。
这座小城位于上谷盆地的西侧边缘。
地处河谷灌溉便利,西侧群山物产丰富,堪称富庶之地。
加上距离和连屯驻的下落县不远,理所当然成为鲜卑大军劫掠的目标。
鲜卑人擅长骑射,欠缺攻城能力,凭借往来如风机动性不断劫掠周边乡野。
许多外出樵采的汉民往往成为劫掠目标,鲜卑人还少见的搜捕山林,捕获大批进山避难的当地百姓。
百余鲜卑骑兵将被掳汉民带到潘县城下,大肆凌辱杀戮肆意嘲笑,转眼间城外遍化成人间炼狱。
“鲜卑狗贼,赶紧杀了耶耶!”
“求求鲜卑大人饶命啊,我不想死!”
被凌辱汉民既有骨头很硬的汉子,也少不了软骨头哀声求饶。
然而无论这些人如何摇尾乞怜,也终究少不了挨上一刀。
鲜卑人还会冲这些人的尸体吐上一口唾沫,恶狠狠的骂一句:
“呸,一群软骨头!”
侯湛探头探脑看了眼城外,又迅速躲在垛墙后面,避开了一支射来的箭矢。
他瞅准机会,狠狠地一箭回击出去,又对旁边身穿精良甲胄的县尉大声道:
“耿子正,鲜卑人又在城外耀武扬威,如今他们人少,你我不如纠集众人杀出城抢人?”
“不行,绝对不许出城!”
守城县尉是上谷耿氏子弟耿介,他无奈、恼恨、后悔,却又坚定拒绝道,
“鲜卑人故意在城外折辱、残杀被掳掠百姓,以此激怒守城士民,目的就是引诱你我出城抢人。
你别看城外仅有百十个鲜卑骑兵,我敢保证远处定有大批鲜卑骑兵隐藏,一旦咱们出城就会被其围住。
到时候不仅城外被掳掠百姓不会脱困,潘县满城士民也会沦为待宰的羔羊,我绝不许出城。”
一名队将很是恼恨道:“这些乡里百姓不听劝说,执意不愿进城躲避,非得进山躲避,落得如今下场又能怪谁?”
耿介当即呵斥道:“耿纯不许胡说,城外百姓也是我等乡亲,奈何如今是有心无力。”
其实耿介心中未必不赞同族弟说法,不过他不得不喝止族弟说下去。
如今耿介最担心的并非鲜卑骑兵围城,而是担心年轻气盛的游侠儿、义勇忍不住怒火。
潘县守城将士、游侠、义勇多是本县青壮,城外被凌辱残害的百姓,就有这些人的家人亲族。
扫了一眼周围守城将士、游侠、义勇,一个个目眦欲裂望着城外。
侯湛不由摇头道:“恐怕你阻拦不住,谁能眼睁睁看着家人被害于眼前?”
话音未落,就看到几名年轻的游侠儿再也忍不住,不顾身边之人劝阻,缒城而出要从鲜卑人手中抢人。
可是转眼间工夫,这几人就被鲜卑骑兵射成了刺猬。
不仅他们全部身死,连其家人也被杀死,枭首插在矛尖挑着。
眼睁睁看着这群鲁莽的游侠儿惨死,这下城头再也没有人敢杀出去。
许多将士、义勇一个个捶胸顿足自怨自艾,不少游侠儿甚至用刀割破手掌,以血黥面盟誓定要鲜卑人血债血偿。
县尉耿介面无表情看着这一幕,这种场景二十多年来在上谷各县反复上演。
当鲜卑人寇掠杀戮时,不知道多少人指天发誓要给血亲报仇雪恨,要让鲜卑人付出代价。
可是当鲜卑人洋洋得意携带大量掳掠的财物、奴隶、女子返回草原,最终那些发誓报仇的人再也没人提及。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 。请牢记。 就在城外鲜卑骑兵嚣张的示威,冲着城头不断怪叫挑衅时,忽然远处又有马蹄声传来。
“轰隆隆——”
三四百汉骑奔驰而来箭矢齐发,城外那百余鲜卑骑兵措不及防,当即大半被射杀,仅有少数仓惶逃窜。
“城上守将何人?我乃楼桑刘备,快快开门接应汉民百姓入城!”
听到为首之人的大喝,侯湛伸头一看顿时惊喜无比,也大声回应道:
“阿备贤弟?我乃侯湛侯清明,这就于耿县尉一同出城来迎你!”
看到耿介还在发愣,侯湛没好气道:
“耿子正,还在发生么愣?城外楼桑刘备我认得,还不快快开门迎接城外百姓进来。”
刘备穿着全身甲胄骑在马背,对策马冲出来的侯湛拱手笑道:
“清明兄,之前你不是随侯家主在沮阳?缘何又跑到潘县来了?”
侯湛庆幸的笑道:“贤弟有所不知,我奉命前往代郡一行,回程时鲜卑大军已南下,只好在潘县停驻一段时日。
对了,这位是县尉耿介耿子正,上谷耿氏子弟,这几日多亏他守住城池,阿备不如与我们一同进城?”
刘备却摇头笑道:“清明兄且带百姓进城,我还要在这里等鲜卑骑兵杀来!”
耿介面色紧皱道:“阿备郎君,附近必有千人以上鲜卑骑兵埋伏,凭这数百人怕是难以战而胜之,方才那百余鲜卑骑兵必是诱饵。”
刘备却露出淡淡的笑容道:
“耿县尉缘何以为我就赢不了千人以上的鲜卑骑兵呢?殊不知我才是那个诱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