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贾琮同窗和同僚到访,也都是迎春安排下人接待应付。
有时探春也会过来帮她,如今迎春做起这些宅门庶务,已变得轻车熟路。
贾母等见了迎春举动,也一脸意外,自己这二孙女以往是个木头性子,针戳了都不知喊疼,平日也是沉默寡言的。
这去东府才住了几个月,就变得这般剔透灵巧起来,应答礼数如此周到妥帖,真像变了个人一样。
在贾母的心中,几个孙女里面,除了大孙女元春,她最看重就是三丫头探春,觉得她爽利能干,有几分自己未出阁时的摸样。
对于二丫头迎春,贾母一直以来都是有些忽视的。
今天外客在场,大孙女派人从宫中送来寿礼,一些迎送礼数,自己还没想到,这一向腼腆的二孙女,却先替自己想到了。
且做出来的事情,又细腻又亲切,还真让贾母对迎春刮目相看。
贾母看这光景,自己这二孙女竟是当了那小子的家,可见当初自己同意她去东府过,是极有道理的事情。
贾母却不知道,贾琮曾几次和迎春提起,自己在宫中和元春见面说话的事,言语中对大姐姐很是欣赏。
如今大姐从宫中特地送了锦袍给贾琮,迎春这个亲姐姐,自然是要表示谢意,且她估摸琮弟必定也喜欢自己这麽做。
……
贾母更没想过,迎春原来的性格木讷老实,是自幼丧母,父亲不闻不问,以至常年冷落孤清,长久压抑造成的。
可当一个人心中真正有了牵挂,有了需要担当的责任,强大的内驱力使然,会让她的言行举止出现很大变化。
四年前贾琮搬入西府,因为血脉之亲,也因为同病相怜,更因贾琮对她一贯的亲近爱护。
迎春为了这弟弟,归置衣履,算计寒暖,无微不至,从那时起贾琮便成她心中最大的寄托和依靠。
迎春知道这兄弟日常除了读书,便是上衙,平时也舍得花时间陪她说话下棋,哄她开心。
但自立府以来,唯独对府上家常庶务兴致缺缺。
她这个做姐姐的自然要代劳,好在这些事不是什麽难的,她也不是生来愚笨,多花些心思留意就能做成。
抱琴接了绣橘手中的礼,连忙向迎春道谢。
抱琴八年前离开贾府时,那时迎春年纪幼小,还看不出性子,她还以为二小姐本就是细心妥帖之人。
甚至还觉得,这大概就是自己姑娘说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的道理,三爷是个厉害的,连他这亲姐姐也是个细心能干的。
王夫人和王熙凤等见了迎春这种气象,都很是惊讶,不过她们没想得太多,只觉大概是迎春年纪渐长,竟突然开了窍,懂了人情世故。
座中只有探春想法却不一样,她只是觉得,她的三哥哥实在太过神奇,再没见过这样的姐弟俩。
二姐姐以往只要遇到与三哥哥相关的事,便会一下子变得聪明,像是换了个人。
如今做了东府的长小姐,日日与三哥哥相守,潜移默化,变得愈发妥帖能干起来,竟有了几分凤嫂子那样当家娘子的风范。
……
这边抱琴送过寿礼,便要告辞回宫,贾母让迎春丶黛玉丶探春亲自送到二门口。
又让林之孝家在西角门备了王夫人的车马,送抱琴回宫。
一直在座的城阳侯徐氏和她未出阁的三小姐,目睹抱琴送寿礼的全过程。
贾家那位大小姐入宫八年,从豆蔻年华熬成双十之龄,却依旧默默无闻,神京各大勋贵之家,几乎无人不知。
惋惜者有之,嘲笑者有之,漠视者也不少。
其实这种情况,也并不算罕见,四王八公之家的嫡女,侍选入宫多年,一直波澜不惊,又不是元春一人。
帝王之家无家事,皇帝要宠幸那个女子,要那个女子侍寝,扯淡起来满满都是古怪的势力平衡,想想都是恶心。
再加上当今圣上对女色不是炽烈之人,那些企图卖女求荣,扭转颓势的旧勋,多半都是做了肉包子打狗之事。
可城阳侯徐氏刚才却亲耳听到,贾家的大小姐突然得皇后的看重,连出宫送寿礼这种有悖宫规之事,都额外赐了恩典。
其原因不外乎贾家威远伯,军功卓着,才能卓绝,让当今圣上赏识,皇后这才推恩于贾家那位宫中女史,以示笼络。
这位年轻的威远伯圣眷之隆,居然到了这程度,说不得哪天,圣上便因此宠幸了这贾女史……。
贾家的一门双爵,莫非还要再添一个皇妃,虽然这想法显得有些匪夷所思。
但是贾家这位儿郎,年未弱冠,便以扫平女真之功而封爵,岂非匪夷所思之事,就算再发生一桩,好像也并不是不可能。
这让城阳侯徐氏心中愈发震撼,不自觉看了眼自己豆蔻清秀的女儿一眼。
本来听说是她是想告辞的,此刻屁股像黏在了椅子上,又陪着贾母说了不少贴心话。
而黛玉丶迎春丶探春送走了抱琴,便没再回荣庆堂,径自回了东府。
虽然她们各自身份不同,但似乎都有同样心思,看不惯有人随意推销女子给贾琮。
……
神京北城郊,火器司营造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