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低端文人常做之事来换取生活费用。虽说数额有限,但维持一家老小的开支还是可行的,只是在生活质量方面就没有挑拣的余地了。这也致使社会地位远远低于自己的屠夫岳父对范进极为鄙视,这也呈现出了当时那些未中举的读书人的一种生活状态。然而,这毕竟是“讽刺”文学,拥有秀才功名的读书人虽处于这条生物链的最底端,但在识字率不足百分之八的晚清,真实的秀才远比《儒林外史》里的秀才珍贵得多。
我小时候,秀才通常以在私塾教书为主业,薪水并不固定,再加上“代写书信”“润笔费”这类副业,每月大概能有两银子的收入。所以,他们与“穷”这个字是不沾边的。根据我刚才的描述,何为“穷人”?真正的穷人是没有能力让孩子读书的,也不可能白白失去一个劳动力。于是,这便形成了一个死循环。
那么有人或许会问,在那个年代生活费如此之低,而每月又有两白银的收入,那些秀才过了十年二十年,难道不会成为地主阶级吗?错了,那些秀才的收入固然可观,但是别忘了,他们还想要进取!功名是什么?不过是在科举制度上前进的动力。中了秀才,自然要参加乡试考取举人。乡试一般都在省城举行,每次参加,根据路程的远近会有不同的银两花销。即便离家很近,从考试到放榜的这段期间,还是需要住店、吃饭、文人交际、打点老师等基本开销。据我家私塾的一位家境普通的先生说,他每次去省城参加乡试,再怎么节俭,也需要花费 10 两以上的银子。而乡试是三年一次,再加上恩科(恩科是古代不定期举行的科举考试。通常在朝廷有重大庆典等特殊情况下开设,为学子提供额外的入仕机会),通常一年半就有一次。所以平日里的那些积蓄大多也都花费在这上面了!这真是个死循环啊!百姓实在是不容易!
而我家先生为何薪水如此之高?因为以教育为使命的父亲对教师的要求特别高。虽是秀才,但能在我家教书的秀才乃是秀才中的杰出者。首先,我家书院的常任教师必须符合以下几点:第一,年龄在 50 岁以下,且身体要健康,如此才能保证教师头脑清醒!第二,要有官学背景,或者在私塾有 20 年以上的教学经验!第三,就是品德要过关,这一点最为重要!能够满足这些条件的秀才,可不是一般的秀才了,所以才能拿到 120 两银子的年薪,与大厨相同。至于我家书院那“三李”和端木叔侄的薪水,一直是个谜。这个情况也好解释,给多给少对外都不太方便透露,所以干脆就保密。我父亲虽仁慈,但毕竟有着商人的基因,而且凡事都有伯父给出建议,所以应该是颇为合适的!
但是归根结底,办学是最为费钱的,尤其像我父亲这样办学。前文已经介绍过,我家书院是在私塾的基础上又花费 1 万 5 千两白银扩建而成的,而且给各个员工的薪水每年又增加 5 千余两。从这个规模来看,我家就是奉天第一学府,不论是私学还是官学,我家都是奉天第一。毕竟投入了这么多白花花的银子嘛!而且就生源情况而言,180 多人的生源在奉天,无论是官办还是私办的学府,都是绝无仅有的。直到三年后,奉天第一家官办新学“奉天大学堂”成立,以 200 多人的生源才超过我家。那是后话了,起码在这个阶段,我家就是第一。单从学费的制定,10 块光洋,其他学府都难以企及。定这么高的学费,也是对我家书院的一种肯定。之前介绍过光洋和白银的比例,10 块光洋大约可兑换 7 两 2 钱银子。据说这个数目是我伯父定的,他自然有自己的道理。后来从报名人数来看,大家显然是接受了如此昂贵的学费,大概是因为觉得值得吧?这样我家书院每年才有近 1 万 3 千两白银的收入。这些学费看似很多,实际上也仅仅刚刚能够维持书院一年的正常开支。我家办学的场地、扩建费用、餐厅费用还得靠我父亲自掏腰包。这个学费的制定,也证明了我伯父在辽阳府是数一数二的聪明,既让大家勉强能够接受,又能维持书院的正常收支,比起之前入不敷出的私塾,不知道高明了多少?但即便如此,如此高昂的学费,即便是在地主这个阶级,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所以我父亲在不被家长非议的情况下,还是给了乡里一定的优惠。这个举动本是很危险的,因为大清人不担心东西少,而担心分配不均。所以我父亲直接把学费优惠制度写在了办学章程里,根据办学的初心,宗亲免费,北园乡的学生一律收费两元,写入章程,这样能让其他家长信服,还能让自己不偏离办学的初衷。毕竟宗亲加上北园乡的学生只有总生源的不到百分之二。但是这样一来,外乡和非宗亲就一视同仁了。但这些都与父亲的办学初衷无关了,父亲完全可以依照章程行事,即使有外乡好友想要走个人情,也被办学章程劝回,反倒是成就了好事。但有一个人的到来,却让父亲因为这个章程为难了起来,这个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