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5章 八方火起(1 / 4)

第615章 八方火起

珍宝村。

以往任何时候都是香火长明的红墙寺庙,已经很久没有了诵经的声音。

屋檐下结满了冰碴,墙壁旁的转经筒也早就被冻住,象徵虔诚祷告的石塔散落一地,被大雪淹没的了无痕迹。

门户紧闭的村庄如死了一般,却起伏着一声声有力的呼喝。

风雪中,一群小脸黢黑的番民少年在庙门前的空地中打着拳。

「打!」

两腮起皱泛红的吉庆站在队伍的正前方,用力喝道!

「打!」

十馀名年纪差不多跟他一般大小的少年们随着他的话齐齐动作,脚下踏出成弓步,脊背挺直,左手握拳按在腰间,右手直直轰出。

吉庆保持着动作,半侧着头,目光认真的从每一个人身上扫过。

少年们都绷着脸,身上的半开襟番袍早已经被融化的雪水打湿,被寒风一吹,立马凝结成盐粒般的霜点,随着动作不住的往下掉。

「继续,打!」

吉庆两条粗黑的眉毛拧在一起,一板一眼的纠正了几个同伴的动作后,继续大声喝道。

一套动作极为简单,甚至有些枯燥乏味的拳架,这些少年们来回打了很多遍。

等到每个人身上都冒出腾腾热气,吉庆才终于喊出了那个『收』字。

一群小子拖着疲惫的身体踉跄跑回寺庙的屋檐下,这才四仰八叉把自己摔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淋漓的汗水随着他们的由动转静,开始从舒张的毛孔中蜂拥而出,一滴滴顺着鼻尖丶手背往下淌,被冷风一吹,不多时便裂开一条条像是被刀割开的小口子。

「休息一刻钟,然后我们接着练。」

吉庆俨然已经成了这群少年的首领,尽管自己同样也是累的脸色发白,却还是强迫自己端端正正的坐在台阶上。

只是鼻子今天有些不听使唤,不住的往下流着鼻涕,让吉庆有些恼火。

「都听到了吗?」

几近严苛的命令,并没有招来反驳和抱怨。

本该最是好斗,谁也不服谁的年纪,他们却显得格外沉稳,似乎眼下这点疲惫和痛苦对他们来说没什麽大不了。

能吃苦。

这三个字仿佛就是他们与生俱来的天赋,即便是自己远远算不上长大,但早已经驾轻就熟。

「吉庆,你姐夫呢?」

休息的间隙,好不容易喘平了气息的少年望向故作老成的吉庆。

这句话似乎有特殊的魔力,让原本比风声也不弱多少的急促呼吸声骤然一静,一双双明亮的眼睛纷纷看了过来。

「我姐夫他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去了。」

正悄悄擦着鼻涕的吉庆闻言,立马放开捏着的衣袖,正襟危坐,可手上皲裂的皮肤却已经在他的嘴唇上留下了一道暗红的血痕。

「什麽重要的事情?给我们讲讲呗。」

吉庆把头一昂,不屑道:「说了你们能明白吗?」

「我知道,那天顿珠大哥走的时候,我听见他跟吉祥姐说他要去其他村子,教那里的人学会保护自己。」有人兴冲冲的举手道。

「桑山,你胆子很大啊,连我姐姐跟姐夫说话也敢偷听?!」

吉庆斜着眼看向说话的少年,后者连忙摇头摆头,缩着脑袋不敢再开口。

「既然你们都知道了,那就跟我好好练拳。我姐夫说了,只有我们把拳练好了,等那些人以后再来的时候,我们才能把他们赶出去!」

说这话的时候,吉庆扬了扬自己满是茧子的拳头。

不过那些茧子并不在拳锋上,而是在手指左右,是他搬石头丶割野草,放牧牛羊留下的痕迹。

一番勉强能算慷慨激昂的宣言,敢回应的人却寥寥无几。

吉庆不满的环伺周围,将同伴们脸上的畏惧看的清清楚楚。

「吉庆,那些人.可都是佛的弟子啊。」

开口的正是之前发问的少年,此刻他一脸担忧,满眼茫然。

「甲爸,你怕了?」

「我不怕,但是我阿妈很怕。」

甲巴语气低沉,喃喃道:「我阿妈和阿乙吵的很厉害,阿乙不愿意让我跟你一起学拳,说我这麽做会害得阿爸没有转世的机会。可是我阿妈却说」

「说什麽?」

「她说她可以骗自己,但是她不想我也要跟她们一样,自己骗自己一辈子。如果有罪,她和阿爸已经帮我还清了,我是乾净的,就该像羚羊那样,自由自在的奔跑。」

甲巴抬眼望着吉庆,「你说,我该听阿妈的,还是听我阿乙的?陈先生在的时候,我不敢问他。现在想问,他却走了。吉庆,顿珠大哥有没有教过你,该听谁的?」

「我没见过自己阿爸和阿妈,我是姐姐养大的。」

吉庆的回答让寺庙的屋檐下陷入了沉默。

吉庆抿着嘴想了很久,这才开口说道:「但是我姐姐跟我说过,让我在练拳觉得累,觉得痛,觉得害怕的时候,想想以前家里被拿走的青稞和牛羊。还有在吃不饱的时候,却还要摆在祭台,直到彻底烂掉也不能吃的酥油和糌粑。」

「让我想想自己没见过的家人,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