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章程,只等朕加冠大婚,而后诏行······”
负手行走在章台街上,刘荣一脸轻松的侃侃而谈。
而在刘荣身旁,程不识却不知何时,竟是有些痴了。
在这个汉家军方将领青黄不接——老一辈开国元勋、二代们退出历史舞台,新生代又没有像样的人站出来撑场面的时间节点,程不识几乎算是如今汉家,能从矮子里面拔出来的最好的将军。
或许是‘之一’,但绝对没人能压程不识一头。
这既是程不识能力相对出众的原因,也同样是程不识‘资历深厚’的缘故。
——程不识成名,是在二十年前,即太宗孝文皇帝十四年。
如今汉家,已经找不出几个有二十年军方履历,且值得以数万大军托付的将军了。
故而,程不识在非战时,也同样会思考一些超出军人范畴的事。
虽然也还是和战争、军阵有关,却也无不是应当付诸朝堂共议的大事。
其中很重要的一项,其实,就是伤亡将士的抚恤——主要是伤残将士的生活问题。
程不识曾幻想过。
没错——幻想。
程不识曾幻想过有朝一日,汉家的某代天子机缘巧合之下,突然发现了因伤残而退役的将士穷困潦倒;
又恰巧彼时,汉家有能力负担起这些苦命人的生活。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 。请牢记。 于是,天子一声令下,凡是在战场上落下伤残的将士,都再也不会为生计而发愁。
在前线,得知这个消息的现役将士们,也全然没了后顾之忧,作战愈发勇猛、无畏!
久而久之,汉家的强盛,便成为了后世子孙歌功颂德——甚至憧憬的传说······
程不识想过汉家,或许会有这么一天。
也许是五十年后、一百年后,又或许是二百年、三百年——乃至数百上千年后。
但程不识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在过去,那个只在自己的幻想、梦境中出现过的美好景象,居然会在自己有生之年,便展露出变成现实的可能性。
所以,程不识愣住了。
而后便是狂喜!
只是这狂喜,仅仅存在了半瞬,便被程不识用莫大的毅力强行压下。
——就好比一闪而逝的流星,总是让人舍不得眨眼,生怕错过那片刻绚烂一样;
程不识此刻,也在全神贯注的把握这或许,仅仅只会存在瞬间的美好。
“太祖高皇帝,曾为我汉家定下阵亡将士的抚恤制度。”
“——至少死王事者的丧葬之礼,是不会出现什么问题的。”
“死王事者的后代,也会在各种情况下,得到长安朝堂、地方郡县的优待。”
“但因战而伤残者,却自我汉家开国之今,都始终无法过上相对较好——甚至说是‘不差’的生活······”
从自我怀疑和自我否定中走出,程不识显然很快便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而且很小心!
——程不识,恨不能向对待一刻被剥去外皮,却依旧保留内膜的生鸡蛋一样,小心翼翼的对待刘荣不经意间,透露出的美好未来。
听闻程不识这不算隐晦的拐弯抹角,刘荣自也是当即了然:自己的不败将军,这是开始为自己的麾下——主要是那些伤残军人,争取退伍后的生活待遇了。
程不识这番表态,或许只是想从个人的立场,凭自己‘太子宫老臣’的成分,向刘荣要一份特殊的关照。
却不料刘荣听闻此言,却是露出一副深以为然的神容,开口便将‘关照程不识麾下伤残将士’这一特殊个例,朝着普遍现状的方向推去。
“卿所言极是啊~”
“想当年,老丞相还在的时候,便是常年拿出故安侯国九成九的租税产出,来供养那些曾跟随自己作战,最终致伤致残,无法自力更生的老部下。”
“偏偏老丞相,还并非功侯当中的个例。”
“——其他的开国元勋,如颍阴侯灌氏、舞阳侯樊氏、平阳侯曹氏等,也同样是至今为止,都还在供养过去在战场上落下伤残的旧部、故曲。”
“只是相比起老丞相,这几家只是拿出部分封国产出,来做这些事罢了······”
唉声叹气间,刘荣的目光,便不由自主的落在了街道旁,一间占地不过两步长宽,却里外三圈围满了人的包子铺。
看着竹木所制的蒸笼中,正飘出缕缕白雾;
闻着口鼻间,那飘出半条街远的肉香。
刘荣会心一笑。
而后,又自顾自沉沉点下头。
“朕打算让郅都走一趟。”
冷不丁一声低语,惹得程不识本能的皱起眉头。
便见刘荣将目光移向远方,稍昂起头,悠然又一声长叹。
“自孝景皇帝大行,郅都便因为恶了皇祖母,而被整个朝堂所排挤。”
“——本就是先皇的鹰犬孤臣,恶了东宫,又没有朕出面硬保,处境自是艰难无比。”
“朕本有意,让郅都去边关——为一郡之守,自军中寻条出路。”
“但有皇祖母在,朕即便有心,也总得寻一个合适的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