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与树被送回地面后,旅游的兴致大减。 慕正光看出了她的紧张和慌乱:“你很害怕?” 徐白树情绪低落,神态黯然,目光凝滞,语气平缓:“别人已经到三阶了,我们才到二阶,很可怕啊!” “一点也不可怕。绝大多数中古者还没到三阶,不在我们的考虑范围之内。全国顶多只有400位上古者,平均到每座城市大概就是一两个人。虽然我们比他们慢一步、慢很多步,但走的太快,未必是好事。” “或许吧,石窟看完了,我们先回市区吧!” 他们出了景区,直奔市中心的繁华地带。 晴空之下,人来人往,高楼大厦,玻璃反光。研究院对市区的控制程度远高于郊区,城市里的大部分人都循规蹈矩地度过一天又一天,由这群人搭建起来的井然有序的生活环境,让她感到心安、平静。 两人进了一家大型购物商场,商场里干净整洁,灯火通明,没有丝毫被破坏的痕迹。 徐白树想:不管回归者们在空旷空间内的奔跑速度有多快,到了“拥挤狭小”的室内,他们都放慢了节奏,像往常一样走动、闲逛。 “奖金还有不少,我们换一下装备吧!” 慕正光诧异道:“什么装备?” 在他的印象中,“装备”这个词通常与“游戏”同时出现,即游戏装备。但你又不打游戏,你说的装备是指? “电子产品。手机,耳机,相机,电脑,平板电脑,手表。趁着它们还有用、还能给我们生活带来便利,全部换一套新的。” “可行。” 随着两人达成共识,徐白树开始大量购买电子产品,奖金被她用去1/10,两人的设备尽都焕然一新。 在商场里度过的充实的下午,让她重新燃起了游山玩水的闲情逸致,还没等第二天到来,她退而求其次,夜间外出,游历那些室内景点。慕正光与她同上高楼,灯下夜游。 ———————————— 次日清晨,两人去爬山。 这座山归属于秦岭王、伏牛山王、老君山王。秦岭王在国内游走,伏牛山王在省内游走,老君山王在市内游走,三位君王一级压一级,各司其职。 几千米的山、上万级阶梯,在没有回归线的加成下,爬这座山大约要一个上午,若是中途停的太久,一个上午就不够了。有了回归线,则另当别论。 他们上山途中看到不少“跑山”的人,那些人轻轻一跃就跨过十几级台阶,脚不沾地,身不染尘,残影飘飘,可谓潇洒。 徐白树很不喜欢这种行为:“这些人爬什么山啊?要是为了看风景,大可坐缆车上去。” 慕正光不容易受到外物的干扰,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除非他亲身参与其中,否则别人的说法、做法在他看来都是稍纵即逝不值一提的泡影。 别人是不是到三阶了、别人是在爬山还是跑山、别人是努力工作还是消极怠工……他向来站在旁观者角度看待这些事,顶多只发表一两句评论就不再管也不想了。 他倚着栏杆,望着在台阶上飞快穿梭的人影,轻蔑一笑:“风景又不是给他们准备的,他们配看吗?慢下来是件很简单的事,但对有些人来说,难如登天。” “嗯。爬山还是一步步往上走比较好。” “可能要爬两三个小时,做好准备了吗?” 徐白树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她取下挂在脖颈上的相机给他拍了张照片,又来了张自拍:“来时的照片已经有了,还差返程的照片。” “嗯,我们走吧。” 路上有商店、休息区、卫生间,山上有金殿、栈道、回廊,两人不急于赶路,时常停下来观看山势、观看游人、观看你我的脸庞。 蓝天,白云,绿色的树,暗色的影,灰色的轮廓,黄白色的岩石,蓬蒿色的枯枝……她新买的相机派上了大用场,各种颜色、诸多景象都被她以图片的形式“记录在案”。 慕正光深刻怀疑她买相机就是为了旅游时多拍照。不过,她怎么忘了买自拍杆呢?不知道山上有没有卖这个的,要是有机会就买一个吧。 正午时分,两人如期登顶。今天温度不低,但山顶还很凉爽。他们找地方坐下后,慕正光打开书包,取出果冻、酸奶、蛋糕、薯片、炸鸡、卤肉、葡萄、火龙果,种类丰富,恍如野炊。 两人分工明确,男生的书包里装着食物和水,女生的书包里装着充电线、充电宝、喷火枪、抽纸、水果刀、筷子。 徐白树对这趟行程非常满意,她穿着粉红色短袖T恤,白色长裤,扎着简易的低马尾直辫,不紧不慢地打开书包,取出刀和筷子。 她用水果刀把一个火龙果切成四瓣,双手捏住其中一瓣的两个角,稍稍用力一掰,果皮和果肉分离。她用一根筷子穿过果肉递给他:“下午天热,我们坐缆车下山吧。” 慕正光接过筷子:“好。” 吃过午餐后,徐白树绕着山顶的金殿蹦蹦跳跳走了好几圈,拍了不知多少张照片。 慕正光跟在她身后,抬头、低头所见都是她。他陡然想起多年以前也是如此,只是在某个时间段里,我们偶然别离。换言之,我们在一起很久了,“暗”听到的我们的心愿,其实是已完成的心愿。 “暗”给我们的赐福不是如愿以偿,我们本身就是如愿者。我们从那一天的黑暗中得到的收获,究竟该怎样形容、怎样定义? 下山的路和上山的路截然不同,从山的这一面上来,再从另一面下去。 在缆车上,慕正光找她要了笔和纸。他提笔落字,写下一句话:在